第14章
我和许润坐在出租车上,她不说话,我也没说,一路上都沉默。
车开了差不多一半,许润突然说:“师傅,麻烦你停一下,我们就到这。”说着掏出钱递给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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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还没到吧?”虽然我没去过他们公司,但听殇B说过他们在开发区附近。我一看这里离开发区还远着呢。
开车的师傅也说:“你不是要到XX公司吗,还没到呢?”
“到了,我们就在这下。”许润说。
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许润把我拉了下来。
我说:“你不是住公司吗?”
“是啊,所以我们得走着回去啊?”
“啊?你在这下车就是为了走路回去?”我张大嘴巴望着她。
“是啊,坐在车里太闷,我想下来走。”
“你没病吧,这到开发区至少还得走四十分钟。”我冲她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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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润扬起头,红红的眼睛看着我,“是啊,我有病,没病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瓜蛋?”
我在原地愣了半响。
我说:“我们总共就见了三次面,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爱上我?你喝醉了。”
“对于你来说我们只见了三次,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们已经见了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食堂里的饭你最爱吃黄师傅做的腊肉盖浇,打套餐只要见有土豆炖排骨你必会打。你打球的时候穿11号球衣,你在网吧玩的游戏是剑侠世界,你抽的烟是红塔山,你的笔名叫流羽,对吧?”
“在食堂你和林小夏吃饭的时候我就坐在你们旁边,希望你能看我一眼,可是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林小夏,你打球的时候我站在林小夏身边同她一样为你呐喊加油,可是你从来没注意过我,偶然一次在网吧遇见你,你用脏话骂游戏里的玩家是**,我偷偷地躲在你身后想看看你的**号码,却发现你并没有登**。我知道你很爱林小夏,你们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我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实在忍不住想你想得发疯时就翻出校刊看看你写的文章,我一直默默地躲在角落,偷偷地望着你,看着你,希望你幸福。可是有一天我看见林小夏和另一个男生牵手走在校园的操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卑鄙,竟然会很开心,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是你却消失了,校园的宣传栏上贴着一份红头文件:关于对刘大宇同学做开除学籍处分的决定。上面还有你的签名。我才知道你退学了。”
许润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拉萨的夜晚,风很大,吹得她头发飘散。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生日那天你出现了,你是莎莎姐带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我知道莎莎姐认识你之后就从她那要了你的电话,可是我一直没敢打给你。”
许润的话叫我不知所措,以前林小夏没怎么在我面前哭过,所以我并没学会如何对付这种场面。我用生硬的手为她拭去脸颊的泪水,她却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我没有拒绝,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良久,我说:“走吧,该该回去了。”
许润擦了擦脸上的泪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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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也没说话,直到开发区门口。
我看见前面那栋气派的大楼上写着他们公司的名字,便说:“你自己过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许润深情地望了我一眼,“恩,你回去要注意点。”
许润这出戏叫我有些意外,就像一辆轿车畅快淋漓地行使在高速路上,突然爆了胎。不可否认我的生活轨迹多少会受她的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我换上备胎继续前行。当初偷了老爸夹在记账本里的一块钱去买零食,他发现后把我打得满地打滚时我就知道,生活的道路不可能一马平川,毫无坎坷。后来林小夏劈腿,弃我而去,我就更加肯定了生活的旅途必然是孤独的,充满荆棘的。所以我并没有期望自己很顺利地死去。
老爸的生日我给他寄了一千块钱,并且打了电话回去问候。
老爸一接电话就开始在我面前显摆他当老子的架子:“终归是没白养你,还记得老子的生日。”
老爸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爱我的心跟天下父母爱自己孩子的心没有两样。他喜欢骂我,要是不顺他意还会打我。有时候我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就会想要是老爸在多好,被他打一顿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自己了。老爸的脾气我熟悉,但是只要顺着他的意走,他会很高兴的。
我说:“爸,你的生日我怎么可能忘呢?你和妈的身体好吗?”
“你妈一直都那样,腿上有风湿,一遇到下雨天连路都走不了。我嘛,没得啥子大问题,还锤得动你小子。”老爸居高临下地说道。
我说:“你们在家要保重身体,只有你们身体健康,我在外面才能安心工作。你和妈年龄也上去了,田地里的活就少做点,别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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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不服老,向吼道:“谁说老子老了,昨天修水坝老子还挑了一天的泥。”
“我不是说你老,我的意思是你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我哄他道。
“对了,你小子啥时候给领个媳妇回来看看啊,我和你妈也想早点抱孙子。”说着老爸就呵呵地笑起来,我听见是老妈在旁边鼓捣他这么问的。
“恩,快了,正谈着呢!”我说道。我不想他们担心,更不想他们就此事大作一帆风雨。要是我说给他说你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的话,老爸一定会对我一阵大骂,然后苦口婆心地说教一番,最后下一个任务给我,那就是今年过年带个女朋友回去。
“那就好,啥时候带回来让我们瞧瞧,我们也好几年没见着面了。”父亲说。
我说:“恩,年底就带回来。”
我去年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但年底的时候却又找了借口推脱。谎言就是如此,撒了第一个就会接着撒第二个来弥补第一个的漏洞。如此环环相扣,像锁链一样连续下去。
骚鬼到了机场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我本来在床上睡觉,把他的事给忘了,但我撒谎道:“操,刚走一段路,公车就爆胎了,我正蹲在路边抽烟呢,准备拦个顺风车赶过来。”
骚鬼无奈地说,“算了,你还是先给殇B和豆皮打个电话,找个地我们聚聚吧。”
我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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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给殇B打电话,殇B说:“啥事啊?”
我说:“骚鬼上来了,叫你出来聚聚。”
“操,他上来了叫他先待着去,我今天特忙,走不开。明天我来找你们,就这样啊。”说着殇B挂了电话。
连殇B这种在学校天天无所事事,就会蹲网吧的人都开始吆喝着自己忙了,我突然有一种挫败感。我从床上蹦了起来,想起昨晚许润给我发的短信。许润和我天天都聊短信,可能是苦于没人倾诉吧,我把压抑在心中的许多话都告诉了她。因为有些话和殇B他们这样的大男人是聊不来的。我告诉她我现在的生活状况,她说现在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我问她真实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说至少是勤勤恳恳地,积极向上的。
我又给豆皮打电话,豆皮的电话关机。我给程莎莎打,程莎莎说豆皮在加班,老板要他们关机的。
我走到镜子前面,看了看赤身**的自己,笑了笑,苦涩地笑了笑。
穿好衣服我来到离我房子不远的一家小饭馆,想先定个座。结果走到门前一看,饭店的厨师、老板还有一男服务员三人正都围着一餐桌玩斗地主。这种地随时来都有位置,定什么座啊,我想。
我接到了骚鬼,他的行李也不多,就一扁平的双肩包和一只黑色皮箱。
我站在车站四处张望,骚鬼从身后一拍我的肩,道:“望月呐?”
转身一看,骚鬼的肚子更大了,跟个孕妇似的。脸蛋更肉了,以前圆的像个足球,现在要用足球比喻的话老师肯定判零分,有这么大个的足球吗?最关键的是他还学人家装骚,弄了一劣质墨镜戴着。我惊讶道:“操,是你吗?刚刚我就看见这背影了,但被我一票否决了是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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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鬼又开始扮女人,“哎呀,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把人家给忘了,死鬼。”
我笑道:“操,还那德行,除了身体上有些变化,内心的那股骚劲一点没变。”
骚鬼道:“对了,殇B和豆皮呢?”
我叹道:“在忙。”
“都忙?”
“都忙。”
“操。”
我和骚鬼两人去了我刚刚想定做的那家小饭馆。随便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小酒。
骚鬼给我讲他回陕西发展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他说他爸给他介绍的那家科技公司压根就是一家快倒闭的公司,他进去后天天没事干,上班就等着下班,月初就盼着月末。
一个热血青年本来想在事业上有点建树,公司小无所谓,只要能让我们为祖国的建设尽点自己绵薄之力也就够了,等老了交代后事的时候也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这辈子没有白吃白喝,没有拖祖国现代化建设的后腿,那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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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骚鬼最后发现,那公司里面全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头,而且那些老头会的那东西就是修个80年代初期的录音机或者黑白电视,彩电也能修,但不敢保证是越修越好还是越修越烂。名字好听:国有XX科技有限公司。骚鬼本来早就想走了,但他老爸说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弄进去,轻松点有什么不好,好歹是个国企,这一辈子有了保障。骚鬼看在老父亲的面子上强制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心中那股为社会建设奉献一切的熊熊火焰。结果野火烧不尽,春来草又生。没过多久,骚鬼又坐不住了,他不再顾得父亲的反对,毅然选择离开。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要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洒在青藏高原这片圣神的土地,并且让他们在这开花结果。
我问道:“你真是觉得在那无聊才离开的?”
“操,当然了。天天待在办公室又没事做,又不能离开公司,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对了,就跟大学坐在教室听龟孙子念经差不多。”
我想说骚鬼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没敢说出口。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后能有个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得烧香拜佛了,何况是他进的是国企,机会就这样丢掉了多可惜。但反过来想骚鬼又有什么不对,不想让青春白白浪费掉,不想让自己老来悔恨,不想活在别人做好的模子里,我突然敬佩面前这大块人肉。
骚鬼问:“你呢,大宇,这两年怎么过的?”
我苦涩地笑笑:“得过且过。”说着我端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离开学校这两年我都干了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敢肯定的是我没一件事干得漂亮干得出色。我早对生活失去了兴趣,还有信心。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两年。我很怀念高中的那个自己,没有别人穿得好,没有别人吃得好,但是我可以鄙视地对那些人说,你们浪费了社会的资源,这么好的条件居然考全班倒数几名。而现在,我觉得自己连一个乞丐都不如,乞丐至少知道天天去街头乞讨,而我只会躲在阴暗的房子里,等夜深人静时才敢出来活动。白天不敢见阳光,躲在被子里却美其名曰睡觉。
开始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羡煞所有人,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种生活是最遭人鄙夷的,至少骚鬼是鄙夷的。
我问骚鬼有什么打算,骚鬼说他在已经在网上联系好了一家公司,所以才过来的。我知道骚鬼一直是个有计划的人,大学那会他跟豆皮一样给自己制定了一张作息表,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玩的时候和我们一样在网吧歇斯底里,但是时间一到便离开,绝不拖泥带水。虽然他偶尔小丑似的扮女人取乐大家,但是他骨子里绝对真爷们。骚鬼说他现在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先和我挤着住。我说就挤一起住行了,干嘛要租房子。骚鬼又用女人的声音道说,人家怕打扰你的世界嘛,要是哪天你有了女朋友可以省着开房的钱啊。你说我要在,还容得了你干那些禽兽不如的事吗?
我问骚鬼:“你觉得我是不是也应该去找个正经的工作?”
塔读@ 骚鬼看看我,“你不是在写小说吗?把小说写好就可以了。” “可是写小说养不活我啊?” “你现在不也活着的吗?” “操。我这叫活着,生不如死啊。” 骚鬼笑笑:“也可以,找个活干也好。” ","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