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山铭默默地把玩桌上的青瓷杯。
门口……
律师已经等着了。
只要张扬低头，签了协议，律师就会第一时间走进来盖上章。
然后，协议就生效。
如果不签……
……
商场如战场，永远都是残酷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给你尝到甜头以后，自然要让你上同一条船，成为这条船的一部分，最终在领头的掌舵下，行驶向远方……
没有人会等你成长！
成长起来，就意味着有了谈判的资格，有了谈判的资本，那就……
……
张扬在阳光下面沉默地看着合同，既没有签，也没有拒绝，更没有吭声。
仿佛陷入良久的思索一般。
郭山铭也不急。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任何人而言，都得慎重。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以后……
桌上的茶渐凉，张扬再也没有给郭山铭倒了。
又过了几分钟后，张扬这才笑了起来看着郭山铭：“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张总，当然可以，签这份协议，我们不是强制性的，就算是不签，我们也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只是，这种合作，并不是唯一……张总，你也清楚，现在找我们合作的厂商有很多，就算你旗下那些品牌商，私底下找我们合作的厂商依旧不少……”
郭山铭脸上露着温和的笑容。
这是一个草莽崛起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张扬的快速崛起，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让无数人感觉到眼红。
高中学历、开杂货铺出身、靠着不要脸的各种营销手段起家，然后快速崛起……
在张扬身上的很多标签都堪称励志，但是，与此同时，又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好的，那……郭总，我晚点给你答复。”
“好，不过，最好明天我能得到答复，毕竟，公司很大，人员很复杂，我不敢保证底下的业务员，不会去接触其他的手机品牌……”
“郭总，你不怕我去接触其他的系统吗？”
“比【MTK】更好的系统，更完善的解决方案，现在有吗？【微软】系统？【微软】系统如果能成的话，【夏利】手机不可能被你们收购，诺【诺维亚】系统？【诺维亚】系统来势汹汹，但他们只为自己品牌服务……iPhone的IOS系统？它和【诺维亚】同理……”
“安卓呢？”
“呵呵，等安卓系统出来，我们【MTK】早就抢先一步，占据了整个华夏的手机市场了，安卓系统，面对我们【MTK】的市场，他如何有一战之力？张总，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一步慢，步步慢……”
张扬听完以后点点头，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只是站了起来，露着微笑，将郭山铭送到了门口。
等郭山铭离开以后，张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瞬间便变得格外冰冷。
他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大概过了几分钟以后，他给苏菲打了个电话。
“张扬，怎么了，难道是……”
苏菲走进门的时候，看到张扬脸上没了笑容，联想到刚才郭山铭的离开，苏菲顿时难以置信：“郭总过来，难道不是给我们更多优惠条件的？现在外面这么多系统，想找我们合作，他难道还要跟我们……”
苏菲低下头。
当看到那份独家协议的时候，苏菲顿时沉默了。
这份协议，已经足以证明她的猜想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估计也会这么做，趁着他正在成长，刚好尝到甜头的关键时候，拉他上船……”
“五年时间，这个世界……张扬，这份协议，我们绝对不能签！”
苏菲翻了翻那份协议。
那份中文协议里的很多内容，她确实看不懂。
但，签五年的字样，她还是清楚的。
她的父亲此时此刻正在组建【安卓开放者联盟】，尽管父亲隐秘，在工作上的事情，不会跟她说任何话。
但是她很清楚，谷歌旗下对华夏市场的铺垫，已经有很多年了。
他们野心勃勃，就想彻底把控整个华夏市场。
接下来安卓系统在华夏的推广，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现在【MTK】系统来势汹汹，但说白了，就是中低端系统，而安卓，根据苏菲的猜测，极有可能是从低端到高端，都有一套自己的适配系统方案。
五年后，谁说得准呢？
“是！”张扬点点头，目光眯起了眼睛。
“张扬，父亲刚才跟我打个电话，约你见一面，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
“见一面吧！”
“好！”
苏菲看到这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激动地点点头：“我们现在有这么高的销量，我相信，父亲会将你纳入【安卓开放者联盟】里面的！”
“嗯……”张扬露着笑容。
“亲一个，我可是大功臣。”
“不亲……”
“亲一个！”
“现在是公司，是办公室……”
“不嘛，亲一个！”
“吧嗒！”
“嘻嘻，好啦，我去联系父亲啦！”
“……”
办公室里。
苏菲嬉笑着离开了办公室，一脸幸福的模样。
张扬起初脸上带着笑容，但当苏菲离开以后，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翻开自己这些日子合作厂商的资料。
如果……
离开了【研发科】的人员协助，那么，自己除了手机外壳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
张扬推演了一遍，但最终得出的结论却很残酷。
他什么都做不成，事实上，除了组装能力以外，他们的研发能力就只有【夏利】的研发部里的陈友……
然而……
陈友团队只能在系统上面进行部分改进，完全没有其他的能力……
目前最新的技术，无非也就是三卡三待，全新的触屏技术……
这些东西，有一个强大的系统以后，倒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但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系统的话，这些技术完全是废品！
安卓系统，在未来确实是首选，能在很大一定程度里，帮助自己成长……
但！
没有自己的东西，这辈子都会被卡脖子，最终只能被人牵着走！
落后就要挨打！
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例子了！
时间！
时间！
属于自己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底蕴还是太少，而且【研发科】这一次突然到访，完全将张扬的脖子给卡住……
而且！
就算能和安卓签订合作协议，但距离安卓真正出完善的系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真空期。
这段真空期，变数实在是太大了，【盛兴】手机可以等得起，但他却等不起！
【研发科】明面上是跟自己签合同，实际上就是想在大陆找一个傀儡而已……
他笃定了自己不敢轻易拒绝，毕竟，如果立刻拒绝的话，自己这段时间组建起来的临时产业，搞不好会在一夕之间，彻底崩塌，旗下的合作商都会四分五裂……
张扬默默推演了很多东西……
但最终，推演起来的结果却很残酷。
片刻后……
他又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这几天，给自己打电话的系统公司的资料。
【微软】、【蓝莓BlackBerryOS】、【WebOS】……
这些系统每一个系统，其实都可以称为替代品，但每一个系统，都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并不完善。
而且更重要的是……
自己跟这些系统合作！
压根就没有话语权。
每一个人看似热情，但都将自己当成是【营销商】看待，不可能触碰核心领域。
最终……
张扬目光定个在【WebOS】系统上。
这个系统资料表示，它们在手机上提供了多任务的解决办法，这一办法在WebOS系统内，称为“活动卡，WebOS的用户界面完全支持多点触控，该系统直接使用web技术构建相关的应用程序……
这个“活动卡”功能非常实用……
就在张扬思索着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号码的时候，张扬短暂的愣了一下。
那是许云龙打过来的。
“许总……”
“张总……”
“你说……”
“张总，我……”
电话那头。
许云龙支支吾吾的。
许久以后，这才干涩地说出了一句话：“张总，我想回来吃口饭，我……还能回来吗？”
这句话似乎很艰难，似乎憋了很久以后，才说出来的。
张扬笑道：“你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
听到这句话以后，对面声音突然僵住了，紧接着，情绪仿佛崩溃了一般，瞬间便泣不成声……
张扬等了大概几十秒以后，这才等到许云龙稳住了情绪。
“张总，我，谢谢，我现在就过来……”
“行。”
“你过来吧，我在公司等你。”张扬声音很温和。
“是鹏城吗？”对方迟疑了一下。
“是，还在鹏城，你的办公室我一直给你留着，东西还和你之前离开时候一样……”张扬笑了起来，依旧与当初第一次跟许云龙说的那样。
“我，我……”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方声音再度哽咽，片刻以后：“我过来，我现在立刻就过来！”
“嗯，来吧，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