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吹拂着张扬的脸颊。
戴着眼镜的张扬眼神感慨，但表情却很平静。
面对着一个个摄像头，以及一双双期待的眼神，他露着更为灿烂的笑容，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阳光下。
不是什么正经的发布会。
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
没有麦克风，没有专门准备好的话筒，更没有什么提前准备好的演练。
他穿着也很一般，就穿着体恤衫，一条普普通的长裤，如果隐匿在普通人群中，看起来除了帅气一点外，简直是平平无奇。
仿佛，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他走出公司外，看到了一群老朋友，然后停下来跟老朋友们聊聊天。
……
“我知道，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们的【小麦A2】的照片，也有很多的疑问……”
“我知道，很多的朋友们，一直都在等待着、期待着我们的新产品……”
“这份厚爱，非常沉甸，让我感动，又让我惭愧……”
“这种惭愧，一直让我没办法站在台前，面对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因为我知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更知道，我正在走一条很狭窄，且很崎岖的路……”
“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质疑我，都在指责我，说我，走了一条错误，且很愚蠢的路……”
“更有人跟我说，这是一条绝望的，不可能成功的路，我们再走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劝我停下，劝我收手，劝我理智，让我接受现实，让我清楚现实，让我看看世界，看看全球化，看看大势……”
“……”
“这些，我都清楚，毕竟，这一路走来，有什么现实，我不清楚的呢？”
“但……”
“我只能走自己这条路！”
“……”
张扬很少在人群中说这种话。
事实上……
从认识张扬到现在，在许云龙印象中，张扬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独裁者。
你要么加入他的体系，跟着他做，要么就不和他合作……
从来都没有第三种选项。
他从来都是一个背水一战的人！
而像今天这样，站在所有人面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许云龙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心脏猛得被刺一下。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些日子里，张总为了这一块芯片，这一部手机，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这是一场绝望的战争！
在此前，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
【小麦系统】适配一般般……
【小麦手机】供应商全部都是国产，而且国产品质参差不齐……
【小麦处理器】落后人家接近四年时间，就算光刻机买过来了，都无法设计一款差不多的芯片……
……
一切的一切，甚至连许云龙都不相信，这场绝望的战争，他们会赢。
但……
这个世界，确实有奇迹！
他们从0到1，实现了突破。
但……
想到这场奇迹以后，许云龙却又觉得这个奇迹，非常的悲壮。
毕竟……
一下子就花出了50多亿人民币！
钱，在张扬的手中，已经不是钱了……
各种各样的办法，张扬都试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张扬都挖过了。
付出和收入，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呈现正比了。
整个手机圈历史上，还从来都没有任何一家华夏品牌，会为了一款手机的诞生，而投入那么多的心血，几乎已经到疯魔的地步了。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阳光下。
许云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瞬间觉得喉咙有些阻塞住一般。
这一刻，他低下头，默默地涌入人群中。
他现在，还有事情要做！
那就是……
让曾经的那些工厂，进行复工！
………………………………
“路都是自己选的。”
“所以，路上的苦难和困难，没必要在公众场合里大肆宣扬，最终感动用户，然后捆绑所谓的情绪价值……”
“【小麦A2】确实已经成功了！”
“……”
不远处的用户围得越来越多。
远处很喧嚣与嘈杂，时不时地出现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声和交通堵塞声。
但是，在【小麦科技】的大广场里，所有的记者和用户们，都非常地安静，看着眼前的张扬。
这里面……
有一些是技术行业的从业者。
他们很兴奋！
当张扬说出【小麦A2】确实已经成功那句话以后，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一股无法言语的激动感，油然而生！
他们很清楚，这些日子里，张扬在科技圈里，到底投了多少钱，做了多少事情……
几乎每一步，都是在赌博，用自己强大的现金能力和热血，在燃烧着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未来。
他们更清楚，【小麦A2】这一次的成功，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在芯片领域上，他们突破了！
更意味着！
一个新时代，正在到来！
“我曾想过，为我们的【小麦系列】手机重新起航，开一场盛大，且举世瞩目的发布会……”
“我也曾想过，在各大电视台，到处打广告，无缝衔接，为我们的这一次成功而喝彩……”
“然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吸引多人，来分享着我们的喜悦……”
“但……”
“仔细想想后，我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这是，本末倒置！”
“【小麦科技】要走的这条路，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也从来都不是耀武扬威……”
“我们应该很坦诚，也应该很诚恳，我们的初心是一直都跟用户站在一起，我们一直让更多的用户，用得起我们的手机……”
“……”
“所以，我们的【小麦A2】没有发布会了。”
“只有，一场老友之间的相聚，坦诚地，简单地，让更多的朋友们知道我们【小麦A2】的性能……”
“这一次，我们没有【高通骁龙】多少多少处理器……我们采用了自主研发的，姑且称为【朱雀】1代处理器……”
“我们在火焰中被燃烧殆尽，然后，我们又在火焰中重生，我们也希望，它能展翅高飞，如果，它可以的话！”
“……”
…………………………
【研发科】。
寂静。
当张扬宣布【朱雀】1代处理器的那一刻……
郭山铭瞬间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通红，脑海中死死地回荡着张扬的这句话。
强烈的不安感，笼罩在了他的全身，一个很荒谬，且很可怕的念头，最终定格在了他的眼前！
“他，突破了！”
当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
秘书脸色凝重，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
仿佛，正在验证他的话一般，秘书低下头，递过来一份，她最新调查出来的数据。
数据上……
显示曾经曾经研发失败的【盛兴】，已经正式具备芯片设计能力了！
也成为了，华夏第二家，大陆第一家具备独立芯片设计能力的公司！
看到这份数据以后，郭山铭脸色巨变，紧接着死死地盯着秘书：“他的芯片，是让谁代加工的？【台记电】吗？”
“他们买了两台光刻机，虽然是22NM的，但……”
“他们能量产？”
芯片的开发是整个环节之中的重中之重。
芯片的量产，亦是一个难题……
买了两台光刻机，相当于最大的难题，已经被解决了。
但是……
芯片的量产，还有很多的难题……
显影与蚀刻、离子注入与薄膜沉积、退火与清洗……
看起来很简单，但每一个环节，都是千难万难。
毫不夸张地说……
你能设计芯片，你有技术，但是量产，真正投入市场使用……
22NM的光刻机的意思是，你将一切都做到了的极限是22NM芯片，一般的定义里，你最高只能做到29NM的芯片……
但纵然是29NM量产……
“他们的【单晶硅】已经突破了吗？”
“他们的代工厂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任何征兆？”
“……”
郭山铭此时此刻感受到的东西，已经是惊恐了。
他们这些日子，从来都没有停止对张扬这个不确定因素的调查。
但……
能看到的，却始终都是张扬台面上的一些消息……
暗地里的张扬，谁都不知道张扬和他的团队，到底做了什么东西。
未知！
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如果张扬这边能量产了，那么就意味着他们的【研发科】在低端机领域里会遇上大麻烦……
以张扬此时此刻的号召力……
他死死盯着的【小麦商城】里【小麦A2】的数量！
访问量，已经破七千万了！
这他妈的！
访问量要破亿吗？
“他们的【硅料】技术，是不是真的突破了，告诉我，是不是！”
郭山铭看着秘书。
秘书却低着头。
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感……
但却不知道如何回应，最终只能寂静，死一般地寂静。
郭山铭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微微颤抖。
最终压下情绪，拨通了【台记电】的电话。
他还抱着最后的希望！
但最终……
当【台记电】说自己并没有跟张扬合作，也没有接到【小麦科技】的订单以后……
郭山铭脸色惨白！
难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