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吕可突然一声，站起来。

“吕可你为什么总是如此一惊一乍的。”温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说到吃饭，我去把丽姨给你做的菜放在冰箱，你吃的时候自己热一下。”

“白切鸡，酱牛肉，这盒是红烧肉。嚯嚯，都是好东西。”吕可把袋子里的保鲜盒拿出来一一放进冰箱，“丽姨做菜是真的有一手，每次跟你回去我都能吃撑。”

“那你拿回去吃。”

“不行，就是怕你平时不吃饭，或者随便吃点什么打发了，丽姨才做好让你带回来。”

“这么多，我要吃好久。食物放冰箱放久了也不好，你带点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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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带一盒这个酱牛肉，丽姨做的这个是真好吃。”吕可从冰箱抽出一盒。

“嗯。”

“还有两罐腌番茄，这个是你的最爱吧？”吕可拿出袋子里最后两个小罐子冲温颜摇了摇。

母亲从温颜很小的时候就严格控制她的作息饮食，教导她作为女孩子对自己的欲望、身体要有很强的掌控力。

可那个时候温颜毕竟还是孩子，嘴馋是天性，为此少不了被母亲责骂。后来丽姨就做这道腌番茄给温颜解馋。

番茄本身营养丰富，也不会长胖，丽姨把小番茄一颗颗的腌制得酸酸甜甜，让温颜当零食。

“我给你夹一点出来，你待会儿嘴巴淡可以吃两颗，你下午饭吃得太少了。”吕可去厨房拿了个碗，夹了小半碗，放到温颜面前的茶几上。

“你带一罐回去。”

“不夺你所爱。我不吃番茄，你知道的呀。”

世人的口味爱好真是千奇百怪，还有人不吃番茄的，温颜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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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把澡洗了，就回去，明天得去公司一趟。”吕可说着用签子插了一颗小番茄，塞到温颜嘴里。

“咳咳咳……你干嘛陪我洗澡！”温颜一脸狐疑，差点被呛着。

“时间刚好啊，我帮你洗。”

温颜嘴里又被塞了一颗小番茄，这次是颗黄色的。

“你跟我还害羞什么呀？”

温颜自己伸手抽了张纸，擦了下嘴巴，“吕可，你是真把我当废物养啊？那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伺候我吃喝拉撒？”

“也不是不可以。”吕可还想去插小番茄，转头看到温颜严肃的脸，努了努嘴，“好好好，你自己洗，我守着。”

温颜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是要我走？”吕可故作委屈的说。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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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自己把小番茄吃了啊。”

“快走。”

“好好好。”吕可站起来把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拿起包，“那我走了啊。”

“牛肉。”

“对，牛肉。左手拎上餐桌上的酱牛肉，右手摇了摇手机，“有事给我打电话啊。”

“快走！”

吕可立马一溜烟出了门。

门被关上，整个世界又安静下来。

吕可走出小区，叫了张车，站在路边等。晚风吹来，很凉，吕可跺了跺脚，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大衣下裸露的腿又细又直。

吕可想，要是温颜也能站起来，又蹦又跳，那该是多么明媚美丽的女孩子，她生得那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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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温颜呆坐着过了两分钟，叹了口气，这样的安静才是属于自己的安全氛围。

茶几上的腌番茄还剩小半碗，小颗的，红的黄的挤在一起，表皮上还有被糖腌制过的痕迹，在房间灯管的照耀下，光泽饱满诱人。

童年时期大部分的日子，都是这个味道陪伴着自己。

一边吃腌番茄，一边把手中的书读完，一晃神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时间就是在这些不经意的时候流逝得才快，而往往你稍微在意留心的话，就会感觉到虚妄，觉得时间过得慢。

撑着身体坐起来，挪到轮椅上，准备去洗漱一下上床休息。

温颜的腿有疾，行动不便，但有物体的支撑还是能站起来，就是走不了几步。

腿疾小时候就有了，时间久了，自己也习惯了。

有了经济能力之后，也和普通的年轻人一样，从母亲那里搬出来，搬进了自己买的房子。找了一个厉害的设计师，屋内的一切设计都为自己的日常行动便利做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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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颜坐在浴室的椅子上，细致的洗刷着身体。

“你是独特的，但是你必须向统一让步；你是自由的，但你必须向禁忌妥协。因为你渴望亲近群体，渴望他们的接受。你害怕被群体驱逐。因而你是孤独的，你是独特但孤独的心魂。生来如此。生，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细细回味这段话，是刚刚读完的书《务虚笔记》里的，温颜冷哼一声，转而又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水太烫，还是进来时忘记开换气开关，浴室里的雾气比平时重，白茫茫的，只一会儿就看不清浴室的其他地方。

温颜只觉得脑子非常重，伸手想去关水，没想到一阵眩晕，手一滑，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重重的摔在都是水泽的地面。

这一下直接把温颜摔懵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点，身体给出最诚实的反应，疼！

挣扎着想挪动一下，发现自己浑身绵软，使不上一点力气。

求生的欲望让温颜挣扎了数次，但是手臂还是完全使不上力，而自己的双腿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毫无作用。

短短数分钟，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温颜狼狈的躺在浴室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头上的花洒还在喷着水，浇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湿发贴着惨白的身躯，诡异而凄惨。

温颜的脸就那么贴在地板上，张着嘴喘气，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到鱼，很快就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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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腥的味道直冲鼻子，温颜看到眼前的水混着血色，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前额更大的刺痛感，应该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磕破了头。

那血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流下来，和地板上的水混合在一起，流进下水口，仿佛越流越多。

温颜还是躺在地板上，双腿扭曲着，并没有再挣扎，可力气却丝毫没有恢复，反而顺着那血水一般，一点一滴从她身体里抽离。

热气蒸腾着血腥气，脑袋越来越昏沉，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快消失了。

温颜在意识的最深处突然明白，如果再没有人发现自己，可能自己会因为这意外失去生命。

所以，这就是最后的结尾吗？

温颜并不害怕死亡，她甚至在过去的日子里无数次计划过自己的死亡，还写过一个详细的自杀计划，可惜还没正式提上日程。

意外和明天真的不知道那一个会先到来。

想想还有什么遗憾？似乎全是遗憾。再想想还有什么留念？似乎没有留念。

紧赶慢赶完成了这次的稿子，吕可会在电脑里找到完稿交给公司。兴许还会因为自己的意外死亡，让这本遗作大爆，公司一定会以此为营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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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箱里有这几年的积蓄，还有买的保险，受益人是母亲，这些足够让她以后的生活有所保障。保险箱密码，吕可知道，她肯定会替我处理好这些身后事。

没有养宠物，不用担心自己死了没人喂他们。、

没有情人，、没有太多热络的朋友，也就是不会有太多人为自己的去世感到悲伤。

孑然一身，清清白白。

不知道明天的电视新闻会怎么报道自己的死亡，单身女青年浴室猝死？如果大家知道了她的身份，讨论度会不会高一点？

或许大家并不在乎她是谁，大家讨论的热点会是单身的危险性或者是残障人士应不应该独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只希望不要让自己赤身**的出现在新闻中，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

温颜的意识正在从这具身体里剥离出来，游离状态中她仿佛看到浴室蒸腾的雾气幻化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水是热的，眼泪也是热的。

都说人在生命的尽头会看到心中最牵挂最想念的人，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原来最想念的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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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来救我，还是来带我走的？”

这是温颜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细不可闻，满是心酸。

花洒里的水还在哗哗的流着，冲刷着地板上女孩的身体。从她头上流下的血混合着水，绕着整个身体的弧度诡异的汇合成一个圈。

红的血圈、白的肉、黑的发，女孩的嘴巴微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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