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红跟王艳坐下，就指使着林呦去柜子里将她买的那些瓜子蜜饯拿出来，她还指望着王艳给她做中间人，給林呦介绍呢，可得好好招待。

林呦听话去将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又去泡了壶热茶为两人倒上，这才坐在一旁。

王艳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开口说：“小林啊，都二十了吧。”，瓜子壳丢了一地。

林呦点点头，“是的。”

叶连红在旁边跟着开腔：“二十了有什么用，非要去读什么大学浪费时间，还不如跟着我进厂。”

王艳又吐出一个瓜子壳：“也是。”

林呦听了低着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的捻着衣角，这种话她听过太多遍，已经麻木了。

“小林，阿姨有个老乡，过几天来京城，也是个年轻小伙子，就比你大那么几岁，你帮阿姨接待下好吗，就带着京城到处逛逛。”王艳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

“不行的，王阿姨你找别人吧。”林呦一听，连忙拒绝，她还社恐，最怕与人接触，而且听起来，这不是单纯的接待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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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艳的手一顿，暗暗使了了眼神给叶连红，示意她开口。

“林呦，你跟人家年纪差不多，两个人肯定有话聊，你王阿姨拜托你帮忙，就快点答应。不要这么不懂事！”叶连红语气一重，话里透着不满。

“妈，不要，我不想。”林呦委屈开口，她真的不愿意，内心对叶连红抱有期待，希望她能尊重自己的想法。

叶连红听见林呦再次拒绝，不由得火了，王艳还在这，林呦这样拒绝好几次。不是纯心让她下不来台？

“不要什么不要？让你做点什么就不想？林呦你说说你还想干什么？跟你爸一个德行。”

林呦被这三连反问问的不知如何开口，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嗫嚅开口：“妈……”

“别喊我！你必须去，不去就给我回村里，我不会管你跟你外婆两人！”叶连红最后放下一句狠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了这么多，都口渴了。

这是王艳慢慢开口，拍了拍叶连红的背，做老好人似的：“别气了连红，小林会去的，是吧？”

林呦要是不去，她这介绍费不就是飞了？开玩笑，她必须去！

林呦听见叶连红说不管外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艰难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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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进了房间，不想再听她们继续说下去。林呦关上房门，往床上一躺，静静看着天花板，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叶连红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不够懂事，要是再懂事一点，她也可以被爱的。

林呦努力努力得说服自己心中的小林呦，让她不被怪物打倒，要像个勇士一样。

屋外王艳开口：“啧，你这女儿怎么还不情不愿，这么勉强，不愿意我就介绍给别人了。”

叶连红一听这话，连忙笑拉过王艳的手：“怎么会不愿意，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给别人介绍。”

细细碎碎的谈话声远去，叶连红送王艳出了门，抄起一个衣架就就猛地推开林呦的房门，看见林呦躺在床上，手用力一挥便往她腿上抽去，接连抽了几下。

林呦痛呼出声，感到腿上钻心的疼。她忍不住蜷缩身子，“妈，疼……”。

“看你这样就不像疼！一段时间没打了你就这么嚣张，王艳都笑我，说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叫不到自己女儿做！你给我好好想想吧。”叶连红说完便用力关上门出去了，只留下林呦在床上蜷着身子，没什么动静。

林呦好一会，才缓过劲，头发掩盖着脸，被泪水染湿，眼睛模糊一片，全是眼泪。腿上还抽着痛，衣架细长，往腿上抽的时候是钻心的疼，很快就红肿，几天才能消下去。

她缓缓起身，撩起薄薄的睡裤，白净细嫩的腿上皮肤赫然有着五六道抽痕，红肿带着血丝。

林呦拉开旁边书桌的抽屉，拿出棉签酒精，颤颤巍巍的往上抹着，她不止一次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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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苦，太痛苦了，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这短暂二十年，从未做过什么错事。

要是死掉就好了，她就可以去到小王子的星球。

这个想法一冒出就不可收拾，负面情绪如浪潮将林呦打翻在地。

楚辞给李显将画送过去后，将车随便一停，熄了火，在车里细细看着小张传过来的文件。塌方的事情解决好了，底下人贪污了货款，导致买的劣质材料，承重不够，所以塌方，所幸现在已经解决。

打算合上手机的瞬间他想起了林呦，十六楼的摄影师萧然，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以前会一起抽烟。那个时候他们年轻，萧然说，她这一生，注定漂泊。

后来确实如此，毕业后在国外漂泊几年，去年才回国，听说弄了个工作室，回来时，还短暂见了面。后来虽然都在京城，但也各忙各的。

楚辞犹豫片刻，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传来萧然微哑的声音好：“喂，楚二少，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楚辞淡淡开口：“下午有个小姑娘来你这面试？”

萧然接到楚辞电话的时候在酒吧喝着酒，与人划拳，看到来电人没有犹豫，走到旁边安静的地方点了接听。

“是呀，这你都知道？”萧然盯着自己靴子上的一个脚印，妈的，谁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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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记忆中清冷的声音，带着询问：“通过了吗？”

“过了，那小姑娘太特别。”

楚辞听了忍不住低低笑道，小姑娘太特别了。

“什么时候拍？我来看看。”

“明天下午两点。”萧然蹲下，拿纸随意擦着那个印子，“怎么，你认识那小姑娘？”。

楚辞低低应了一声，“嗯，挂了。”

艹，楚辞这狗敢先挂自己电话，萧然泄愤似的用力擦着，仿佛要将哑光的鞋面擦的反光。

她跟楚辞认识于大学，两人都气质不同于别人，后来某次派对就认识，成了朋友。他确实是个好朋友，萧然想。不过读书那会，楚辞是学校最出色的，天天有人表白送情书，萧然看着那张脸，都没什么感觉，不是她的菜。

“Thefirstti**thatyoutouched**……”来电响起，林呦脱轨的情绪才被拉回。联系人也没看，林呦就按了接听，低低开口：“喂？”有气无力的。

“小鹿啊，我是外婆。怎么听你这声音这么无力呢？出什么事了？”外婆坐在院子里，慈祥的问道，小鹿一走，院子就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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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呦一听声音，身子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没，刚睡觉呢，所以声音这样。”

“这样啊，外婆打电话来就是想跟小鹿说说话……”

林呦尽量让语气听着欢快，跟外婆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她放心。

过了好一会，林呦才不舍挂了电话。她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暗了，只隐隐看到几颗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乎要看不见。

屋外传来电视的声音，放着“佳明，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的狗血剧，林呦推开房门，走路一瘸一拐的来到厨房倒了杯热水。

叶连红窝在沙发却看电视看的津津有味，假装看不到林呦走路的不便。

雨渐渐又下了起来，传来嘀嗒的落水声。叶连红应该是煮的饺子，桌上有吃剩的碗筷。林呦慢慢过去收拾，将碗洗好，才进房间拿了衣服打算洗澡。

她感觉被抽的地方越发疼，在澡间撩开一看，红肿一片，皮肤下带着紫红，破皮的地方渗着丝丝血迹，可见下手力道之重。林呦小心的往身上浇着水，尽量不让伤口沾水。

待洗完出来，她看见林远程已经回来了，瘫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一桶泡面。

“爸。”林呦喊完便进了房间，将门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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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呦又细细往腿上涂了碘伏，希望它快点好，她怕耽误明天下午的工作。

林呦坐在床上，眼光看到被自己挂在柜子里的衣服，给楚辞发了条信息：“楚先生，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衣服还给你。”

发完随意看了看其他未读信息，基本上都是推送内容。看了一会林呦便觉得无聊，可是她没有睡意，不吃药的话，她入睡困难，可是吃了药，有副作用，且贵，要不了多久她就又要去陈医生那里拿药了。

她不想去。

林呦还是决定不吃，将那本小王子拿下，扶着岁月的痕迹，翻开第一页，重新读了起来。

楚辞被李显拉去了城外老宅，说多天未见，聚聚。三人泡在温泉里，透过雾气隐隐可见诱人的身材。

这座宅子，他们平常来的最多，可从未见那个主人出现。沈钰言先出声，雾气熏的他的语气都温柔了：“周怀允什么时候回来？这老宅光我们来，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倒是少来。”

楚辞听了将身子沉下去了些许，开口：“前段时间跟我说快回了。”声音柔和。

李显听了，忍不住嘀咕：“不会真出家了吧。”

楚辞听了淡淡一笑，没再说话。周怀允与他们不同，没在京城，一年前去了渡城清冷的寒山寺修行闭关，但并未真的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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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泡着温泉，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春意要来了。楚辞似乎能感觉枝条在抽芽，万物在复苏，京城的冷要过去了。

楚辞跟林呦认识的第一个春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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