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在向众人报告：“法医鉴定结果，王勇发的尸体血液鲜红，散发出苦杏仁味，致死原因是服用了大剂量的氰化钠，而在办公桌上的茶水中同样发现有大量的氰化钠。氰化钠，剧毒，服后可在数分钟内迅速死亡。死者因血液携氧不足而感到窒息，所以通常会死死扼着自己的喉咙，这也是与现场发现一致的。根据剂量可以推定，王勇发毒发至死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1分钟。”说到此处，现场不禁一阵唏嘘声，然后就是嗡嗡的议论声。
邢昭咳嗽了一声，等屋内安静下来才问道：“就是说茶叶有毒？”技术人员说：“对，我们对张学文办公桌中的那袋茶叶进行了检测，发现里面也含有大量的氰化钠。”赵思凯忍不住说：“张学文自己喝茶没事，王勇发喝了一口就中毒了，这事情有些奇怪啊。”邢昭瞪了他一眼，正想要说，一个警员赶忙插话：“那是一袋新茶叶，看样子是第一次开封。”片刻寂静后，邢昭说：“行了，这时候可以说话了，谈谈自己的看法。”
赵思凯仍然第一个发言：“茶叶放在张学文自己的办公室中，王勇发作为一个外人却进了他的办公室，喝下了毒茶，怎么想都不近情理，我觉得不能轻易排除张学文的嫌疑，现在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对他审讯……”说到这里，自觉失言的他小心地把目光投向邢昭，队长却像没有听见，自顾自地低头看着材料。有人打破了沉默：“刚才案情介绍已经说了，王勇发口袋中发现了一把钥匙，经证实是张学文办公室的，所以他完全可以自己开门进去。至于毒茶叶，也没有证据说是张学文布置的。”邢昭停下笔，问何永明：“你呢？”何永明微微探身，说：“我觉得，不管张学文有没有杀人嫌疑，有些问题是一定需要他才能搞清楚的。第一，王勇发是不是他邀请去的，如果不是也就是他自己拿钥匙进去的，他的钥匙从哪来的？第二，茶叶哪来的，为什么刚好没有开封？第三个问题可能张学文回答不了，就是，王勇发泡茶喝茶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在引诱他？”邢昭想了想，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对张县长，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核实，但要注意说话方式和分寸。至于王副县长怎么进去的，这个简单，何永明、赵思凯，你们俩把昨晚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一下就行了。我带着小王、小张和张县长核实下几个问题。其他的人，调查一下外部人员，包括保洁员、保安等，别马虎。”他低头看了下表：“现在是8点半，到中午之前做完。散会吧。”
何永明带着带着赵思凯和江思琪一路朝保卫科走去。赵思凯说：“真没劲，把咱们撂下，为什么呢？”江思琪嘟囔着说：“还能为什么？我的好师傅得罪邢队了呗，每次都被踢在一边。”赵思凯乐了，扭头看着何永明，见他不置可否，就用肩撞了一下：“哎！傻美妞说你呢。”冷不防被江思琪在背后使劲掐了下胳膊。不禁喊了出来，回头看时，见江思琪凤眼圆睁：“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有名字。”说话间已来到了保卫科门口，不等他们推门，一个人已经先一步开门挡住去路，嘴里还只唠叨：“谁啊？懂不懂”，见是他们，忙把“规矩”两字连同口水咽入肚中。
这个人四十来岁，正是保卫科长，听明来意后忙把他们引入监控室。彼此介绍后才知道他叫李明瑞，一番客气话后他便把设备交到三人手中，说：“警察同志，你们先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别客气啊。”说着便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说：“不过昨晚的录像直到9点半为止，之后我们就切断了。”何永明不禁吃惊：“为什么？”李明瑞说：“昨晚我们对监控系统进行升级，原打算9点半切断，到晚上1点多就能完成，没想到后来出了事。”说到这里，扫视了下三人，笑道：“我也吓得不轻，就让他们都停了。一直到后来张县长说还是应该继续我才想起来，到今天早晨6点才完成了升级。”赵思凯说：“看看，兴许还能赶上呢。”李明瑞赶忙说：“对对，都说不定的事。”江思琪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何永明想了想说：“张县长说他不到九点走的，就从八点半开始吧。先看一楼大厅的。”说着，三人开始看快进的监控录像。不一会，画面上出现了张学文，他慢慢走出，走到门口后略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意料到下雪，然后就右拐走出了画面。李明瑞插嘴说：“我们张县长的车位是在大门西边。”此后不时有保安和保洁员的身影穿过画面，三人也不以为意。9点23分，李明瑞和几个穿保安制服的人领着七八个人走过大厅。不等李明瑞说话，赵思凯先说：“升级监控系统的工人？”李明瑞忙答：“是，我不放心，亲自带到五楼，本打算一层层下来，应该挺顺的，谁知道……”何永明打断了他：“李科长，我想问一个问题。”说完盯着他，他忙说：“您问。”何永明这才问道：“这些人可靠吗？”李明瑞如释重负：“这个绝对可靠，因为我全程跟着呢。我可是个小心的人。我一直盯着他们把五楼弄好，刚到四楼，张县长又亲自跑来看了会，一直没有人随便走动，然后就出事了……”就在这时，他停下话头，疑惑地看着画面。何永明见状按下了暂停，是一个穿黄衣的矮小身影，似乎正要穿过大厅去东侧走廊。赵思凯问李明瑞：“这个人是谁？”李明瑞又仔细看了看，说：“应该是李海旺李秘书长。刚才他们跟我说我还不相信呢，怪了……”赵思凯有些兴奋地问：“怎么个怪法。”李明瑞咽了下口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领导们也要碰头开个会啊，可今天死活联系不上李秘书长。值班的保安也说一直没见他出楼，还说亲眼见他上楼了。刚才我还骂他们胆小，吓糊涂了。”何永明说：“他真地一直没出去？快把值班保安叫来。”等待的功夫，他们又仔细看了遍，李明瑞抹了抹汗，说：“确实是李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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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占强和王明晨又一次面对着警察的询问。何永明说：“你们确实见李秘书长上楼了？”两人对视了一下，还是胡占强说了：“真的，我们没糊涂。”“没见他下来？”“没有，一晚上闹腾地这么厉害，我们哪敢犯困啊，确实没见。”“那你们记得见了他几次？具体什么时间上的楼？”胡占强说：“就两次，一次是李科长领人上楼后他去上厕所，然后就回来了。没过多大功夫他就又出来上楼去了。”何永明忙让二人回去，继续调看二楼中间楼梯口处的录像，却直到断电时也没发现李海旺的身影。江思琪不禁嘀咕：“这么巧，正好赶着线路切断后来的。”何李二人不说话，又调出二楼东侧也就是能看见张学文办公室门口区域的监控录像，不一会，时间走到9点25分，右边靠东第五个办公室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李明瑞不禁喊出：“王副县长！”只见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在门锁处转了两下，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江思琪高兴地喊道：“找到了，他是用钥匙进的。”转眼看别人，又低下声来：“怎么了？”
话音未落，何永明和赵思凯已经起身离座，推门走了出去，江思琪不明就里，只得赶忙跟上。不一会他们来到了张学文办公室处，只见邢昭和张学文也正在此处小声交谈。张学文显然一夜没合眼，但还是堆笑向他们示意。紧跟而来的李明瑞哭丧着脸说：“张县长，李秘书长昨晚一直呆在大楼里没出去。”张学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此时何永明已经步入他的办公室开始四处查看。邢昭说：“搞什么呢你们俩？”何永明的眼光落到了书柜的底层，那是两扇没有上锁的小门。他走上前去伸手打开，邢昭也正想上前阻拦，却只听江思琪尖叫了一声。书柜的底层并没有一本书，只有一个穿黄衣服的死人蜷缩在那里。
这个死人正是县政府秘书长李海旺，此时正是12月19日上午11点2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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