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急问:“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李琦脸上挂着笑,拱手说道:“先生说笑了,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打心底里敬重、欣赏您的?
就算有什么事,也肯定是好事,不会是坏事。搜索本文首发: 打开它 dakaita.com”
刘琏也斩钉截铁地附和道:“没错。”
平日里难得意见一致的两人,此时却出奇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把陆羽给忽悠住了。
陆羽摇了摇头,心中满是疑惑。
就在这时,信国公汤和、老丈人徐达以及其他老臣们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
韩国公李善长面带笑意,率先开口道:“倒是许久没和你这晚辈小子见面了。
今日若有空,不妨到我韩国公府一叙。”
见其他人似乎想要阻拦,李善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当然,诚意伯、宋公、徐达以及信国公汤和也都可以一同前来。
我韩国公府还是能招待得下各位的。”
众人听了李善长这话,便不再多言。
他们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此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陆羽,那眼神仿佛利刃一般。
陆羽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成了瓮中之鳖。
一个字!
“完犊子!”
……
盛情难却之下,陆羽只得与韩国公李善长、诚意伯刘伯温及一众老臣同去。
“此次情形福祸难料,颇有羊入虎口之感。”
刘琏幸灾乐祸。
户部侍郎李祺听后,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并未随父亲李善长回国公府,而是跟着太子朱标去了大明银行。
李家族中或有嫡女,与陆羽联姻,如此一来,稍加关注便能结交这位先生,对父亲李善长而言,这便足够了。
在李祺看来,此事不过是锦上添花。
如今他已有几分信心能担起韩国公府的事务,这大明银行给了他不少自信。
再加上这段时间与朱标走得亲近。
驸马都尉这半个朱家人的身份,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望着陆羽和李祺两位好友离去的身影,工部侍郎刘琏洒脱一笑,最后喃喃自语:“蒸汽机,先生数月来一直在工部念叨此事,还运用了不少此前热气球的动力装置,只是其用途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刘琏摇头晃脑间,已来到工部衙门。
许多参与过珍妮纺织机、热气球以及其他奇巧物件制作的工匠,在刘琏这位户部侍郎的牵头撮合下,成立了攻关小组。
专门研究可推广的实学之物。
如今蒸汽机虽尚未成型,但远远望去,已具雏形。
“见过刘大人!”
刘琏走上前去,农工和工匠们纷纷行礼。
他抬了抬手,工匠们这才起身。
刘琏询问进度。
工匠们挠挠头,一脸疑惑地说:“按照先生之前给的图纸,所需的一种名为‘假金’的材料已从周王殿下处取得。
还有不少零件也从其他亲王殿下的封地一一得来。
或许再过两三个月,应该能将其组装完成,至于能否如先生图纸所写实现动力运转,就不得而知了。”
工匠们说的是实话,工部汇聚了天下匠人。
他们之前有各种技艺和习惯,若能立功,便可转为良民,这对他们的前途极为有利。
若能立下大功,甚至能谋得一官半职。
如今他们在工部不过是有编制的普通工匠,并非正式官员,毕竟匠人们多年来的社会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
“那便多多努力,步步为营,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刘琏目光严肃,又叮嘱了许多注意细节。
在他眼中,被陆羽极为重视,甚至能与名震天下的大明银行相提并论的物件,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随着刘琏离去,工部的一众工匠们又埋头钻研起来。
虽然大明洪武年间没有特别出众的能工巧匠流传于世,但在鲁班之法、天下匠人的智慧以及激励制度的影响下。
他们热情高涨。
此前诸多实学物件,仅凭陆羽一人难以完成。
他们在此付出了不少心血。
将蒸汽机的制作交给他们,陆羽时不时前来指导,共同参与研究,才有信心在大明洪武年间将其慢慢制作完成。
只有将蒸汽机的内燃驱动力推广开来,才能真正播下工业的种子,使大明从原始的农耕农业社会逐步迈向工业社会。
陆羽决心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一,属于他的历史使命。
……
就在陆羽在韩国公府与一众老臣言语试探、你来我往之际。
在洛阳新都,原本与诸多勋贵之子、王公大臣子嗣有婚约的名门之女,如今纷纷沉默,不予回应。
那些眼看八字即将有一撇的婚事,如今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其中,韩国公李善长最为亲近的一母同胞弟弟李存义之子,更是面露悲愤,对刚从韩国公府囚禁中被放出的父亲李存义大声说道:“父亲,武英殿大学士宋濂到底想做什么?
此前不是已与我们一派有意和好,且都有意将家中嫡女嫁过来吗?
怎么如今连婚书都不接纳,婚事流程一直停滞不前?”
洛阳新都内大小事务繁多,并非每件都受陆羽影响而停下来。
但这件事却是实实在在的。
“宋濂之女……”
李存义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目光微微一拧,看向眼前平平无奇的儿子,说道:“方才从你大伯府上离开时,我见到了这位宋大学士。
不过我偶然听到一耳朵。
他们好似在说联姻之事,好像要将府中女儿嫁给陆羽为妾。”
话及于此,李存义不禁愤慨,冷冷一笑,“往日兄长和这些朝堂重臣何等清高,如今为了和陆羽攀关系,连脸都不要了。
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存义说完,才注意到面前亲儿子脸色如金纸,眼神呆滞,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赶忙询问,可结果——
“父亲,您还没反应过来吗?
宋公之女之女已嫁不得我,而是看上了先生。”
李存义之子虽平平无奇,但在洛阳新都的权贵圈子里也是一员,自然明白陆羽的影响力有多大。
哪怕陆羽无意。
他们这些权贵纨绔子弟也难以与之相比。
一旦有机会。
他们定会被比得毫无优势。
在亲儿子的提醒下,李存义这才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私下里不是都谈好了吗?宋濂这老匹夫怎么敢!”
“此事恐怕连大伯也不会阻拦。”
儿子又说了一句话,让李存义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亲儿子拦不住,府里的下人就更拦不住了。
李存义快步朝韩国公府,兄长李善长的府上奔去。
……
此时,陆羽在韩国公府中,虽为晚辈,但面对朝堂众臣,不卑不亢,与他们平起平坐。
众人觥筹交错,闲谈不止。
最后,信国公汤和,这位武将出身的老丈人率先没了耐性。
信国公汤和挑了挑浓眉,忽然看向陆羽,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三妻四妾亦是常理。
今日,俺汤和有意与你陆羽结成一门亲事,不知你小子意下如何?”
汤和直来直去,占了先机。
这下,其他人也不再含蓄,纷纷出言。
“若要寻亲,我宋家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嫁与先生之后定能安分守己,不会让先生有半分烦恼。”
“呵呵,难道我刘家的子女就差了?
青田刘家的小家碧玉,最适合养在府内,这也算是成全了孩子们的好事。
“不知陆羽你可否考虑一下我韩国公府李家的子女。如今老夫年迈,子女都未成大器,只有这最疼爱的小女儿,是老夫的心头病。”
众人各抒己见,在婚事上寸步不让。
陆羽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张嘴拒绝,可这些老臣说话圆滑,进退自如,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就算费尽周折拒绝了其中一人,也会得罪另一人。
他虽不怕得罪人,但实在没必要自找麻烦。
如今朝堂局势已定,何必再添乱。
况且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已成为他陆羽势力的一部分。
他不至于自断一臂。
陆羽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不失分寸地拒绝众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巨大的咆哮声如惊雷般在前堂之外响起:“兄长,此事未免太过分了!宋濂在哪?
毁了婚事,之前明明都已定好,如今出这档子事,让我如何向孩子交代!”
李存义风尘仆仆,面露狰狞,身旁的下人拦他却没拦住。
他力气不小,硬生生从外面闯了进来。
进来后。
他才看到前庭内的这番景象,更看到了兄长李善长那不怒自威、恨不得将他生吞的目光正不停地打量着他。
顿时,李存义刚才心中的那股不平之气消了大半。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见无人说话,陆羽心中松了口气,立刻起身,拱手面向众人:“今日众位长者的好意,小子心中明白。
若日后有缘,或许能成就美事。
不过今日,还是算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在下又怎可坏了他人之事?”
陆羽说完,略带感激地看了一眼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李存义,又向众多长者行了一礼,这才抱拳离去。
今日这场风波。
他总算是逃出来了。
陆羽走后。
韩国公府内,宋濂似有深意的目光在李存义、李善长兄弟二人身上扫过,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我宋家之女可配不上李家的高门大户,此前也只是口头商议,还没正式嫁到你们李府呢。何来的悔婚一事?”
旁人怕韩国公府,宋濂可不怕。
如今大家都手无实权,韩国公府名头虽大,但他宋濂也并非毫无反驳之力。
宋濂甩袖愤然离去。
没了陆羽,众人也没了继续相聚的由头,不多时便陆续离开了。
重回前厅,四下无人。
李存义跟着兄长李善长刚一进来,便没骨气地双膝一软,直接拜了下去。
再抬头时,一脸委屈巴巴,口中怆然大喊:“兄长,我真不知情!且今日之事本就是宋濂的错。
兄长,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李存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此时的他哪里不知道,自己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
“打,给老夫往死里狠狠打!”
李善长藏在长袖袍内的老拳紧握,眼中杀机隐现,居高临下地看着仍在叩拜的李存义,冷声说道,“你要不是我弟弟,早就把你关进大牢,秋后问斩了!”
李善长一声吩咐,府里的护卫早已见怪不怪。
了解了府内刚才发生的事后。
他们抄起手中的虚水棍,对着被拖出去的李存义的屁股,毫不犹豫地用十成十的力道打了下去。
这位二老爷在国公府内,一向没什么权威,也没什么值得人敬重的地方。
……
就在陆羽刚脱离这漩涡风波之时,在洛阳新都的大明日报办事处内,随着《红楼梦》销量再次节节攀升,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之前立过一功的王兴,在大明日报办事处工作。
他再三犹豫,最终将在家中撰写好的一份文稿投了上去。
稿子质量一般,文笔普通,但内容别具一格,所以很快被方孝孺注意到。
方孝孺惊疑一声,啧啧称赞。
随后。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文稿放下,对他手下的两个心腹说道:“本官从未见过这份文稿,不过登上大明日报第二版面,也算是可圈可点。”
两个心腹快速看完文稿,面露古怪之色。
看着面前的方孝孺,两人迅速点头,然后下去尽快安排此事。
“王兴你这稿子大有可为,但毕有风险,所以还是由你亲自去办比较好。”
“王兴,放心,天塌下来有大人给我们撑腰呢。”
两个心腹管事很快就把文稿交给了王兴,也就是这份文稿的主人。
王兴一脸茫然。
虽不太明白上官的意图,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办了。
此事本就是他投稿,若成功还能得一份稿酬,还能提升自己的名气,本就符合大明日报的办事章程。
此时的他自然想不到,这么一件小事,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