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婉君的情况告诉给龙陵夜,龙陵夜听了自然也是大为震惊。明明是他下旨安葬的,怎么此时仍就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还站在龙非然的身边。这显然太不合乎常理。
“当日朕派人去检查帝陵九龙棺之时,从痕迹上可见,棺材是被人从外面撬开的,也就是说并不是龙非然自己为之”,龙陵夜道,“有沒有可能,是刘婉君救出了龙非然。”
“对了。当时还在龙非然后宫之时,刘婉君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妃嫔那么简单,她是为了九龙玉玺才进宫的。”程悠若忽然想到这一点。
而且,刘婉君的家族好像和九龙玉玺还有什么很直接的联系,她的父亲和族人都是因为九龙玉玺而死。九龙玉玺、刘婉君、龙非然、死而复生……
这几个词之间,到底有什么关键的联系呢。
“九龙玉玺和九龙环佩,都出自于南诏国隐逸谷李氏之手”,老仙看帐帘未放下,便直接走进來道,“哈哈,可不是为师要偷听啊,谁让你们说话不关门的。”
“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程悠若道,“老仙,你的意思是说,刘婉君和南诏国李氏有什么关系。”
南诏国巫毒之王,李氏……李氏……对了。在宫破那日,记得刘婉君提过她本來的名字,,李梦萍。
“刘婉君原本的名字,是……李梦萍,她是谎作刘大人之女入宫的。”程悠若道。
可越是这样,却让人反而觉得沒什么太大的关联。李吉德当年好不容易逃出了隐逸谷,逃过了种种追杀,怎么可能还如此堂而皇之地用自己先前的姓氏。好歹也该隐姓埋名才是。
但……或许这也正是李吉德的高明之处。天下姓李之人如何之多,若是有歹人想要找到南诏李氏的话,反而不可能直接从李姓这一姓氏入手。这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一个道理。
“不管怎样,李梦萍都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程悠若道,“她沒什么武功,想要将她抓來很容易。”
“非也非也”,老仙摇摇头,道,“如果她真的是南诏国李氏的后人,那么这‘无风起浪’一定出自她手中无疑。连无风起浪都能炼制得出來,更何况是寻常的**毒药之类。用毒之人可是最难对付的,切不可掉以轻心。”
程悠若点点头,可是即便有千难万难,她也一定要将这个中缘由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來是为了龙陵夜,二來,也是为了自己心内的好奇。
原本以为宫破那日是一场终了,却沒想到,其实那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山雨呼啸而來,他们此时只是躲在一个小山洞中苟且偷安而已。如果不从源头上制止这场暴雨的汹涌,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被困死在这山洞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疑之处沒有。”龙陵夜问道。
“沒有”,程悠若道,“与众多西魏与觉罗国将领相比,龙非然在西魏大帐里显然显得势单力薄,身边就只有李梦萍一人而已。当然,我们这么草草一看,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也只能窥探表面的一二。要是真的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龙非然是一定不会拿到明面儿上來的。”
“那可未必”,龙陵夜冷笑道,“反正龙非然的口气倒是不小。呵呵……全部都拿回來。那也要看看,这些东西本來是不是他的。他想要拿回的,一个是江山、一个便是你。可是江山和你,原本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呵呵,乖侄儿,你空有一腔抱负,只可惜,这报复用错了地方。你硬是要抢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那就莫要怪做叔父的心狠了。想要程悠若。呵呵……就算这“无风起浪”的毒解不了,叔父和你共赴黄泉,一起去找你皇祖父便是。程悠若,从來都不是你的。一刻都未曾属于你,一刻都沒有。
程悠若就知道龙陵夜听了楚展天的如数禀报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而这时候她最好的回应便是不开口。因为在她和龙陵夜之间,“龙非然”这三个字很敏感。一个不小心,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劝说,也要让龙陵夜觉得自己是在为龙非然求情了。
老仙过來是给龙陵夜送药把脉的,近几日他和江海、张明轩一起研究着,不断尝试着新的药方儿,每试一个药方儿,都会通过龙陵夜的脉象來判断是否较比上一个更为奏效。所以龙陵夜也就成为了这三个名医的小白鼠。为了自己的性命,龙陵夜这小白鼠当得可是毫无怨言,听话得很。
老仙给龙陵夜把过脉,面上总算露出了难得的满意之色,道:“好,咱们以后就用这个方子了。”
看到老仙的一脸喜色,程悠若还以为他是忽然想到了解毒的方法。沒想到居然只是确定了一个方子而已。就像是一个得了癌症的人,在所有人都知道不可治愈的情况下,有一种药能够减轻他的痛苦,那么便会让人所有人都陷入到狂喜之中。这时候,谁都忘了,即便能减轻疼痛,但也只是暂时的。这所有的成就,都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而想要为龙陵夜“治本”,就只有去找龙非然。
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再怎么努力,终究是不得其法的。
老仙刚走,萧展绫就來大帐求见了。程悠若不愿意见她,不知道她又要用什么假惺惺的手段來博取龙陵夜的同情、让龙陵夜继续对她放下戒心。因而只是躲到了窗帘之后,让他们自在说话。
“臣妾看到大祭司來给陛下把脉了,不知大祭司怎么说。”萧展绫请了安,关切道。
“师父已经找到了一个解毒之法,只是比较缓慢,需要几个月的调理期而已。几个月之后,这毒瓦解开來,想要彻底清除并不是难事。”龙陵夜道。
听得龙陵夜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话來糊弄萧展绫,程悠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欢喜的。至少这说明了,在自己和萧展绫之间,龙陵夜还是更相信自己的。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萧展绫笑道,“难怪臣妾刚刚看到大祭司的时候,见他面上带着喜色呢。果然大祭司医术绝伦,无人能出其右的。”
“陛下的毒无大碍,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想着,于行军打仗方面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儿,而且陛下身边如今有皇后照看着,也沒有什么需要用到臣妾的地方。臣妾留在这里又要派人特意留意守护着,实在太麻烦了。若是陛下这边沒什么吩咐的话,臣妾还是回宫中去吧。
毕竟宫中事务也需要料理,陈美人虽说稳妥,但到底还是沒有经验,怕是会出错呢。”
萧展绫带着得体的笑意说着辞行的话,但心里却是在滴血。她多沒希望龙陵夜能够出言留下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他说,“便是程悠若來了,朕也需要你在身边”。可是她知道,这些也只不过是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永远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的。
“好”,龙陵夜点点头,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道,“有你回去陪着晟儿,朕也放心些。不然总是担心宫里的嬷嬷照顾不周,或是晟儿想母妃父皇会吵闹。朕这就派人送你回去。东西可收拾好了。”
萧展绫笑笑,强忍住了心中的苦涩,道:“也沒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出來的时候带着的几套衣服而已。臣妾的身手虽说近些年落下了,但倒也不需要用人保护这麻烦了。军营中正是用人的时候,实在不宜兴师动众。臣妾自己悄悄回去吧,也便于掩人耳目一些。”
“也好”,龙陵夜道,“朕送你。”
萧展绫看龙陵夜虽是嘴上说着要送她,但实际上却并无什么真心,只是意思一下的客套话儿罢了。想了想在宫中的晟儿,便告诉自己,一切都要忍耐。晟儿已经是太子了,但凡是不稳妥的事情,她一概不能去做;但凡是不稳妥的话,她一句都不能去说。便是心里再想要和他再亲近一些,便是心里再想要争取些什么,她都只能忍着。
她必须要等着晟儿长大,等着他坐稳了太子的位置。
程悠若,此生漫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不敢劳烦陛下”,萧展绫仍旧是得体地笑意,道,“况且陛下送臣妾,不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么。等下臣妾穿上民妇的衣裳,佯作厨娘,悄悄出了军营便是。陛下放心,臣妾一回到帝宫,马上就修书给陛下,派人來给陛下报平安。”
“也好。”龙陵夜并不坚持,更坐实了萧展绫刚刚的判断。
“那你自己路上一切小心。”龙陵夜总算也给了她一句关切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