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许不扬怀着“决斗”后胜利的快感回到家中,“娘,我练武回来了。”许不扬把木剑放在屋门外,踏进屋,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许不扬的母亲陈氏已经安静坐在桌旁等待。
陈氏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独自一人在桃花源带着许不扬,虽一人持家,头发却不曾有些许白丝。打从许不扬记事起,自己就跟着母亲在桃花源生活。小时许不扬曾问起父亲,母亲只简单的说父亲是战乱而死,许不扬就再没提起过。在桃花源大家对许不扬母子很是照顾,村民们不仅帮忙劳作,对陈氏还非常恭敬。在许不扬印象里,小时候过年还经常有人来家叩头拜祖。许不扬一直认为大概自己爷爷之辈的是桃花源的族长吧。
“哇,娘,这么多好吃的,”许不扬这会儿确实饿了,坐到木凳上狼吞虎咽起来。许母今天异常的平静,只是看着许不扬吃饭。许不扬抬头看了一眼,“娘,你咋不吃饭?”
“我吃过了。”
许不扬便顾不得说话了,呼呼啦啦的把肚皮填满。水足饭饱,许不扬用手抹了抹油腻的嘴,突然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脑中的马达开始飞转:“今天我没洗手直接吃饭娘竟然默许了?这在往常根本不可能,”“而且今天的饭菜格外的丰盛。以前自己犯错母亲会打几下,今天娘的表现反而平静的异常。”
想到这儿,许不扬开始紧张了,心想还是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吧,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娘,我又犯错了,你罚我吧。”
“你已经年满十六,不再是小孩子了,娘不会再罚你了。”陈氏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告诉我,桃花源村规第一条是什么?”
“与人和善,切勿动武,”许不扬跪在地上有些委屈的答道。
“那好,以前你和人家打打闹闹就算了,今日你竟动武打伤好几个,刚才村长已经来过了,村民要让你明天之前离开桃花源。”
“娘,我没动武,只是教训了一下他们。我,我—”许不扬着急的为自己辩解。
“你打伤了人,娘再求情村民也不同意,桃花源留不住你了,娘把东西给你收拾好了,你去和你师父拜个别吧。”陈氏这会儿眼框也开始泛红了。
“娘,我不想走啊。”许不扬后悔的眼泪开始滴落。
陈氏可能怕自己眼泪会被看到,忙转身去了里屋收拾东西。
许不扬缓缓站起身,知道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了,这些年村里陆陆续续赶出去一些村民了,从来没有能再回来的。许不扬想事已至此,那就去和师父道个别吧。
许不扬带上木剑准备去桃灵家告个别,村长已经在自己家门口等候了。
“抓紧时间跟你师父道个别,回来我连夜送你出去。”村长面带笑容。
许不扬心情本来不好,看到村长那满面的笑容更不爽了,理都没理他,用轻功快步赶到桃灵家。
天色已晚,许不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师父家的大门。
“谁啊?”屋内师妹的声音传来。
“我,许不扬。”
“来了,”按说这个点桃灵本该睡了,因为桃灵每日要给爹爹桃潜打水,但桃潜今日迟迟没有要睡的意思,所以桃灵也就没睡下。
“吱纽”一声,门打开了,桃灵看到许不扬:“师兄,这么晚有啥急事?”
“哦,没啥急事,我找师父问点事。”许不扬从来不会撒谎,说完这句,脸都从头红到脖子了。
看到许不扬的反常,桃灵趁机调侃一下师兄:“哦,师兄你今天打架是不是被伯母赶出来了?”
许不扬没心情理会,匆忙大步走进房内。
“师父,徒儿今日要来——”许不扬跪在桃潜面前,话没说完桃潜就打断了,“你要离开村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师父不会责备你,以后你将独闯江湖要处处小心。只要你能为人侠义,便不枉为师这些年对你的辛辛教导了。”
“离开村子?”站在门外的桃灵听到后焦急冲了进来,“师兄,你要离开桃花源了?”
许不扬没有说话表示默认,然后给师父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起身准备离开,在院内桃灵拦住许不扬,此时桃灵的眼睛里已经泛满了泪水,“师兄,你能不走吗?你要走了,以后谁还陪我练功?”
月光下,桃灵抽泣的身影显得尤其委屈,桃灵已经习惯每天许不扬与她一起练功,一起吃饭,一起看夕阳的时光。现在这样的时光将成为过去了,她怎能不伤心呢。
“哎,你这么哭哭啼啼还以为我要日薄西山了呢?”许不扬假装轻松的安慰师妹,抬起衣袖想给桃灵擦拭泪水,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很遗憾,以后一段时间你不能再欣赏到这么帅的脸了。”
“瞎臭美!”桃灵满面泪光,却瞬间被逗笑。
“好了,以后你好好练功没准儿有机会打败我,另外有空帮我去看看我娘。”许不扬强忍住内心的翻腾笑着说,眼睛却感觉有些刺痛了,许不扬没有回头再看桃灵,飞身离开了师父家。
“师兄,师兄—”桃灵最后再喊了两声她最常喊的话。
桃灵还没有从这件事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的思绪也在上下翻飞着,缓缓的走回屋子。
“灵儿,爹知道你和不扬一块长大感情要好,但以后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出去看看也好。”桃潜气定神闲,提壶小饮。
桃灵听到父亲的话,咬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爹,我,我—”
“爹知道你的心思,现在应该还没走,你去送送吧,另外帮我把这封书信给他。”
“嗯。”桃灵拿起信冲向了许不扬家。
“唉,女大不中留啊,出去看看也好!”桃潜又提起了酒壶……
话说许不扬拜别师父后便赶到自己家,在门口村长和母亲都已经在等着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娘两再说几句就要走了。”
“扬儿,该准备的我都备好了,这把剑我一直不让你动,现在属于你了,你要爱护好它。江湖险恶,以后要处处当心了。”陈氏将挂在家里的剑递给许不扬。
许不扬接过宝剑,向母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娘,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许不扬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了。
“好了,趁天还没亮,赶路吧。”村长催促道。
“师兄,师兄。”桃灵这时赶了过来。
“师兄,我决定要和你一起去。”桃灵面对面坚定地看着许不扬。
“师父,你咋来了?”
“我爹?”桃灵一回头,“啪,”一声,桃灵轻轻被许不扬打中后颈,昏倒在许不扬怀里。
“这丫头还是那么好骗,”许不扬将桃灵扶给陈氏,“娘,您给师妹送回家吧,这臭丫头做事从来没头没脑。”
许不扬拿好物品,“村长,我们赶路吧。”
“好,走。”村长前面开始带路。
许不扬刚走两步,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危险”,险字还没说出口,“啪”,许不扬应声昏倒在地上……
“夫人,您真的放心吗?”
“到时候了,这是他不得不走的路,也是我们的命运啊!”
这晚,桃花源看似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悠悠夜色下,多少人的心紧张的跳动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