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过生辰的，可是皇商嫡长子，有头有脸的人物，京中不少名门望族已是前祝贺。
陈媛媛抿了抿唇，她和皇甫少华左右也算相识一场，又是同月同日生辰，也算难得缘分？
只不过他们陈家小小一个寒门，怕是没进门，就会被人赶出来。
索性也不再挂牵，顶多下次见面再给他道贺。
忙了一日，陈家三人早早下工，回去给大闺女过生辰。
一早，童氏已带着陈青青将食材采买妥当，更是在家中做好晚膳等三人回来。
刚到家，陈媛媛就被自家妹妹拉去房里头。
待她看见床上的新衣裳时，惊得久久合不拢嘴。
平民百姓穿衣不像一些大户人家，衣裳颜色还需考究，北朝丝织业发达，着装颜色并没有太多限制，色泽鲜艳则贵些，清淡寡素则便宜些。
眼下床上摆着一件红色袄裙，交襟上衣镶边处更是缝上小花暗纹，收腰处线条流畅细腻，垂感质感一眼便知不是寻常棉麻布料。
看大小分明就是按照她的身形所缝！
陈青青连连笑道：“姐，袄裙是娘亲缝的，上衣是娘做的。姐你快穿上，可是好看！”
这大半月里娘亲和奶奶背着大姐缝制，为的就是给大姐一个惊喜。
陈媛媛轻轻抚摸亮丽的衣裙，鼻头一酸。
缝件衣裳可不容易，娘亲白日干活定是秉烛夜挑，奶奶眼睛也不好使拿针更是不易，这一身衣裳怕是没有一月下不来。
而且光是用料就连丝线都和以往大不相同，显然耗费耗时。
怕是陈家再也找不出一件，比这裙子更贵的东西。
家中日用品，平日若不是她买回来，怕是连个好的都舍不得买，却舍得给她买衣裳……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她连忙把头别过去，眨了眨微微泛酸的眼。
“我有衣裳，明日拿去集市卖了吧。”
“不成！这可是姐的及笄礼，断然不能卖！”
“要什么及笄礼，明日了拿去卖银子，也能给爹娘奶奶过年置办一身新衣裳。”
“姐！不成不成！”
陈青青深呼一口气，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姐要上台说书，总不能穿那不合体的衣裳，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这一生也就一次及笄，日后再想补回来，也是迟了。”
此话一出，陈媛媛不厚道噗嗤一笑。
她已是将妹妹抱在怀里：“你个丫头明明就比我小，说话咋跟小大人似的，日后你和云笙的成人礼，定个给你们寻个好人家，好好管管你们！”
陈青青被逗的嬉笑不已，已是面红从自家姐姐怀里出来，又是劝着大姐换衣裳。
陈媛媛点头甜甜一笑，已是梳洗干净，换上衣裳。
她瞧着镜前娇俏的姑娘，一身红裙可爱娇俏，衬的面色红润可人。她原地转了个圈，心尖暖暖……今天过后，她就是个成年人！
忽地，心底滋生一个叫责任的东西！
陈母在外等候片刻，已是进屋寻她。
见大闺女已长大的亭亭玉立，眼中有欣慰也有感慨。
她红了眼站在一旁道：“娘给你梳头。”
及笄的姑娘，便可用簪子。
陈媛媛坐在镜前，就见陈母用一根木簪神奇替她挽了时下最好看的少女发式，为了让气色更好些，陈媛媛又是轻点红唇，淡淡描了眉。
梳妆完毕，她蓦地转过身子，一把抱住陈母的腰身，像缠人的孩童亲昵在母亲腰间撒娇。
“娘，谢谢您，媛媛很喜欢。”
“傻丫头……”
陈母欣慰抚摸着她的发丝，心下感叹——陈家有女初长成。
***
待陈媛媛出来，庭院里已围满了人。
小院内大多都是相识之人，左邻右舍，还有皮猴一大家子，正嬉闹不已。
此时见她身着一袭红裙出来，皆是秉住呼吸，安静片刻。
穷人家的孩子，甚少穿红衣，加上陈媛媛平日都是清汤挂面，此时一抹绛红朱唇，令人惊艳不已。
陈父、陈母、童氏此时正坐在首座朝她一笑。
陈媛媛不懂古代礼仪，但是此时此刻看见上座的三人，内心澎湃不已，已是情不自禁上前，倏地跪在蒲团上。
双手交叠，虔诚朝三人磕头一拜。
“感谢爹娘生养之恩，感谢奶奶养育之恩。”
闻言，三人也是红了眼眶。
虽说闺女终将要出嫁，但养育十几年，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咧好咧，快起来。”
一旁的弟弟妹妹已是捧来茶壶和茶杯，她立时给三位长者敬茶，三位长者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少顷，陈媛媛又是站起身，给前来的长者一一敬茶。
前来的都是熟人，纷纷送上贺礼。
虽然算不上名贵，都是些常见的鸡蛋野菜还有些少许野味，但她依旧满心满喜。倒是皮猴送她一个挂脖小竹笛，说在帝京只要吹响，便可作防身之用。
少顷，已是开始晚膳。
众人瞧着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方桌摆都摆不上，也是惊呼不已。
他们都是知道陈媛媛在福来楼说书，打赏可是收的盘满砵满，而且最近陈家的玉肤乳也是热卖中，艳羡之余又是夸赞。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夜色渐浓。
寒冬腊月，大家吃的火热，竟也不觉得冷。
为了庆贺，陈父少有买了几两酿酒。
陈媛媛前世喝的酒也不算少，此时小抿了几口，更是馋的不行，奈何陈父就是不给，她只得瘪嘴闷闷不乐。
她正郁闷着，忽然家中大门被人敲响。
她离的近，便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小厮。
“可是媛媛姑娘？”
“正是。”
她疑惑蹙眉，只见小厮将手中一个檀木盒子捧上前。
“媛媛姑娘，这是我家少爷赠予姑娘的及笄礼。”
“你家少爷？皇甫少华？？？”
见少女竟直接说出少爷名讳，小厮不由眉头一皱，这丫头着实无礼，他着实想不通少爷为何会送一个无礼的寒门丫头礼物。
陈媛媛伸出脑袋，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也知皇甫少华不可能前来，不知为何心下忽然有一丝丝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