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捂着被饮血刀贯穿的胸口,费力的想要再次起身。
在我担忧的目光中,身上气息不住变幻的七杀时而癫狂阴郁时而冷酷傲然,似乎在他的身体里共存着两道水火不能相容的灵魂。
“站住,不要过来”。
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我挣扎的动作猛然一顿,此时此刻七杀妖异血红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一丝黑白分明的色彩。
“老何,血傀的师尊刀奴乃是血魔化身,如今我已经被血魔附身,用不了多久便会完全丧失意识,成为血魔重生的宿体,趁现在我还清醒赶快杀了我,我不想变成只知道杀戮的魔鬼”。
“动手,快动手哇”。
面对七杀狰狞的请求,我手中残月禁不住微微颤抖,虽然我心中十分清楚血魔复苏后的可怕后果,但是要我亲手了断兄弟的性命,我真的难以做到。
“快呀,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看到七杀眼中色彩再次转向血红,我内心的愤怒与不舍紧紧纠缠在一起。
“杀”。
在我犹豫的目光中,气势陡然攀升到顶点的七杀突然一声大吼,紧接着妖异的血色刀茫直冲天际。
“扑通”。
一具无头尸体重重栽倒在地,猩红的鲜血随之狂喷而出。
“七杀”。
目睹兄弟惨死在自己面前,我凄厉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悲痛和愧疚。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打击令我生不如死,兄弟们毕竟来自地球世界,或许对修仙者的尔虞我诈了解不多,但是作为有过千年阅历的我却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在敌人的阴谋算计之中,这种深入骨髓的自责让我的灵魂不堪重负。
朦胧的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散落的血色光华斜斜照在冰凉的墓碑上。在女人们低低抽泣的哽咽声中,我,博士,泰山围坐在七杀面前,咽下了今生最后一杯苦酒。
兄弟一二三四五,兄弟个十百千万。
兄弟相逢三碗酒,
兄弟论道两杯茶,
兄弟投缘四海情,
兄弟交心五车话,
兄弟思念三更梦,
兄弟怀旧半天霞,
兄弟今生两家姓,
兄弟来生一个妈,
兄弟护国三军壮,
兄弟安民万世夸,
兄弟上阵一群狼,
兄弟拉车八匹马,
兄弟水战千艘艇,
兄弟出塞百只笳,
兄弟生离两行泪,
兄弟死别一枝花,
兄弟情夜空中万千星点,
兄弟情红尘里无限光华,
兄弟情是没有色的酒,
兄弟情是没有墙的家。
泪流满面的我们吼到最后,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唱的是什么,惟有浓烈的酒香在茫然的夜空下越飘越远。
“何方,刚刚特战队在巡逻的时候抓到一个异界奸细,不过他说自己是来送信的,而且指名要亲手交到你手上”。
“嗯”?
“带他到这来”。
阴森森的气氛中,我斜斜倚靠着七杀的墓碑,冷冷注视着眼前这个打扮成剑斗士模样的年轻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
面对我直欲吃人的目光,年轻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轻松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能够亲手将这封信交到人王陛下手中,我的使命就已经圆满完成了”。
看到对面年轻人不卑不亢的表现,我微微沉吟一会冷声问道“信在哪”?
谨慎打开年轻人伸手递过的信函,我疑惑的目光瞬间被信中所写的内容吸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事局之变,致使你我兄弟互为敌对,何其不幸!然而今日之战,乃气运之争,非个人私怨,你我兄弟之情今犹如昨,日月可鉴。天心每每忆起昔年情分,心中不胜感伤,若人王陛下仍念旧义,请于明日黄昏来纳帕山谷一叙”。
目送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后,围拢过来的兄弟几人凝眉看着我手中墨香犹存的信函久久无语。
“老何,你去吗”?
听到泰山的询问,我正要表态,站在我身边的晗月突然开口道“不能去,虽然我和老道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却看得出来,他一心追求长生,是你们兄弟之中向道之心最为坚定的一个,从他追随天机老贼离开的一刻起我们的路便已不同,
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他突然约老何见面,我觉得这其中定然包藏祸心”。
“放屁,老子以脑袋担保,老道绝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泰山愤怒反驳的时候,他猛然觉得后腰一阵刺痛。
“你掐我噶哈,要说老道没安好心,打死我我也不信”。
看到泰山像个被激怒的斗牛一样满眼血红的喘着粗气,一身女装的克鲁塔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气恼地别过头去,一副对牛弹琴的无奈神情。
“四眼儿,告诉你家娘们儿,老道到底是个啥样人”。
“闭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难道吃了这么多亏,你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吗”?
克鲁塔看到博士有些尴尬的表情,连忙用力拽了一下泰山,阻止他继续满嘴开炮。
“其实,对于老道的为人我从未怀疑,即使我们分开几十年几百年,我对他的信任也绝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可是如今大家深陷危局,我怕他特殊的身份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我的意见与晗月一样,老何还是不去为好”。
听完博士的解释,千雅和克鲁塔等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个意思。
“老何,你咋说”?
面对满脸纠结的泰山,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身抚摸着七杀冰冷的墓碑。
“去,我一定会去”。
“何方,你别冲动,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对于千雅焦急的提醒,我用力攥紧双拳,沉声说道“即便是陷阱那又如何,说不定这也是我救老道脱离虎口的一次机会”。
“嗯哪,我陪你一块去”。
“我们也去”。
“不,对方信中只说约我一人相见,更何况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色渐暗,黄昏时分的纳帕山谷中,朦胧似血晕的夕阳正在慢慢下沉,残阳下的树影越拉越长,就像千万只骨手从地下冒出来撕扯着地面上的一切,突然,一只惊鸟在我头顶疾飞而过,嘴里哇哇的悲鸣声似乎是在召唤死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