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这样，我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瞌睡回来了。沈斯年看见我又在打哈欠，连忙拽住了准备回卧室的我。

“陪我打游戏吧。”说着，他从袋子里翻出了一台Switch和一台PS4。“玩哪个？”

我赶紧摆手：“不要，我要睡觉。”

正说着，门铃响了。也不知道是谁，沈斯年在我身后唠唠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接通了对讲机，里面冒出来了一句“快递！”，我便直接按下了开门键。我一边认真思考着最近自己买了什么，一边哈欠连天。听到电梯停在十七层的时候，我打开了门。

“实在困了就去睡吧，我帮你拆快递。”沈斯年没脸没皮地烦着我，说着说着，他拿手弄乱了我的头发，还在我头顶瞎掰掰着：“还是你想拆完快递跟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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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我伸出手正想反击，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给抓住了。“还抓我，吃我一脚！”我以为是沈斯年在抓着我的手臂，下意识地伸出了腿，准备对着他踹上一脚，却发现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背后的人原来是颜回。那我的快递呢？趁着我疑惑的时候，颜回直接把我抱进了屋子里，放在了客厅中央的地毯上。

我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妙。天，他刚才不会是听到了沈斯年跟我胡闹的话吧。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态，但其实我很明白他到底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鹿庄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颜回，转身去了旁边，打开了咖啡机。沈斯年则是去拉开了冰箱，探头探脑的在里面不知道找些什么。颜回径直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像是在等着吃早餐一样。

一时间，气氛是既吊诡又温馨。鹿庄泷打开了一袋他之前留在我这儿的Arabica咖啡豆，倒进了粉碎机里。沈斯年把我订的鲜奶从冰箱里拿了出来，递给了鹿庄泷。不一会儿，四杯咖啡打好了。我的那杯上面还被撒了一层可可粉，其余的三杯没有可可粉，但颜回的那杯有个爱心形状的拉花。

沈斯年瞥了一眼，笑出了声。我没吭声，看了鹿庄泷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搞这种小动作。我知道鹿庄泷不喜欢颜回，但画个屁股给人家算什么名堂。没错，鹿庄泷一直都觉得爱心不是爱心，是屁股。

很显然，颜回没弄懂这颗爱心的真正涵义。他起身绕过高高的台子，从炉子右上方的透明碗柜里拿了四个盘子出来，放在了沈斯年的手边。沈斯年拿起平底锅，把锅里刚刚煎到了八成熟的鸡蛋和微微有些焦掉的德国香肠挨个摆进了盘子里。一旁吐司机里的面包片也跳了出来，颜回把面包片摆在了一个单独的盘子里。

这个习惯还是我教他的，因为我觉得烤面包片不应该沾上鸡蛋的油和香肠的肉汁。香喷喷的煎蛋和香肠，还有面包，被颜回摆得很整齐，看着颇顺眼，除了沈斯年的那盘。我看了一眼那盘子中央的香肠和两边的鸡蛋，差点被空气给呛到。幼稚，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幼稚。

不过，当后来的我回忆起这顿早餐时，我才发现是我人生中唯一一顿同时和沈斯年，颜回，还有我哥一起吃的早餐。阳光从玻璃窗外透了进来，是个惬意而且温暖的早晨。除了颜回让沈斯年把番茄酱递给他，沈斯年让我把胡椒和盐递给他，我又让鹿庄泷给我续了一杯咖啡之外，我们四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过话。

早餐过后，我拽着颜回出了门。刚出了电梯，我便忍不住问他：“你一早过来干什么？”

“过来吃早饭。”

“我可没邀请你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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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邀请他来吃早饭？”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亲耳听见你要和他一起睡。”

“你明明知道他刚才在胡闹。”

“你宁可和他胡闹也不想和我吃早饭？”

“你不要篡改我的话。”

我俩就这样，站在小区的花园里，各持己见，僵持不下。这样无理取闹的颜回，我是第一次见，若是以前的他碰到了今天这个场面，定会转身就走。

然后让我自己决定，到底是我去跟沈斯年说清楚以后都不要往来，还是让他去跟沈斯年说清楚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想到这里，我觉得眼前有些氤氲挡住了我的视线。

别的记忆是片段的，但这一段狼狈的过去，像是一支破掉的箭，插在了我的心上。久而久之，我开始后悔自己对沈斯年说过那样的一番话。有人把沈斯年在情人节跟我告白的事情告诉了颜回，还是当着我的面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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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沈斯年跟我告白的细节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甚至还替我脑补出了很多未曾发生的情节。当时，我就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一罐可乐和一瓶果汁，因为刚才颜回说他想喝果汁。

我正要开口和颜回解释那个情人节是发生在我认识他之前的时候，颜回就已经走掉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跟颜回传闲话的两个人颇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一人一句，奚落着我。我当时倒也没哭，也没去追颜回，而是抱着饮料，一个人去了图书馆。

第二天，颜回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给我。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两个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的选择。他

认定了我没有拒绝过沈斯年，并且逼我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做出选择。他不像别人，会说有我没他和有他没我。他的选择，只有他自己，没有沈斯年。

他笃定我一定会选择他，因为他知道，曾经的我是那样的没有自我，不顾一切地爱着他。没错，我选择了自己去伤害沈斯年。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可能是怕颜回伤得更狠吧。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没有下雨，也没有刮风。我在沈斯年的海景公寓里找到了翘课在家睡觉的他。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听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世上最伤人的话。然后他震惊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因为一个只认识了一年多的男人和他闹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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