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茶
云锦和方岚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常聚的茶餐厅安静异常,残烛点点,勾勒出周遭模模糊糊的影子,她俩,仿佛浓雾中迷路人。
云锦的故事
任谁看来,我都是个内向的姑娘。六岁时,不堪忍受家暴的母亲跳河而亡,父亲倒是没有再娶,只是终日饮酒,每每醉酒都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好像我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我则强忍着恐惧和愤怒,假装镇定的游走在破屋里。万幸的是,落在母亲身上的拳头和棍棒却并没有靠近我。是的,他厌恶靠近我,就像我不愿走近隔壁家的赖毛老狗一样。
初中时,我已经成为备受关注的校花,路过走廊总有无聊的人吹口哨,情书字条也如雪花一般纷纷而至。但是,我没有朋友。准确的说,女生们都讨厌我,原因很明显了,但儿时的伤痛教会了我隐忍,隐忍却又刺激了新的排斥,甚至愈演愈烈。终于,一次校园运动会上,报名参加长跑的我临上场时被同学把运动鞋藏了起来,眼见体育老师大喊我的名字,正火急火燎找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要不要试下我的。”一抬头,看见到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利落的短发,白皙却几颗雀斑的脸,鞋子的主人是方岚。
彼时,这双鞋仿佛能改变命运的灰姑娘水晶鞋,我们蛛丝般的交汇,将改写彼此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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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鞋后,我们顺理成章地一同走出校园。道完谢,方岚默不作声,疾走在前。我一时也找不到话题,尴尬的盘算要不要直接告个别。沉闷地挪过十字路口,方岚突如其来地问:“TEA FOR TWO,要不要试试?”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座暖橘色缀满绿植的建筑,翻滚出浓郁的咖啡烘焙味道,慵懒的低语,偶尔的轻笑,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这不同于以往我的世界,没有阴暗破败的屋子,积尘黯淡的灯泡,阴郁又莫名愤怒的父亲,嘲笑戏弄我的同学。不知不觉,我们深谈起来,校园里的苦涩随着倾诉,也不再那么让人难过。
感谢那场意义非凡的下午茶,随后的校园时光逐渐不同了,魔法一般,冰雪消融,绿荫熠熠。方岚,这个苍白果断的女孩能量远超想象,她像一根强有力的琴弦,最终让我和谐的回归到班级合奏中。这份回归,对青春期的女孩意义非凡,几乎完全冲淡了在家时的阴霾。我第一次觉得生命中有一种生机勃勃,对以后也逐渐有了渴望和构建。
我顺利考入了理想的大学,方岚也是,虽然并不是同一学校,但相距不远的空间并没能阻隔我们的亲密无间。
直至我遇到了另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弋阳,沉默稳重,博文强识,人如其名。第一次亲密接触后,我忍不住告诉方岚:“真是太快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快乐。失重的垂坠感,爱欲像电流,像瀑布,像闪电...”我几乎是没有廉耻地自顾着滔滔不绝,丝毫没有注意到电话那头少有的沉默。之后,彼此的联系越来越少。我的喜怒哀乐,小小世界,自有另一个人承载,一份更深沉,浓烈,宝石包裹体般的情感。
后来,很久很久都没有方岚的消息。我太忙碌了,想着去哪里约会,怎么化妆,新款的裙子适不适合发型,毕业后我们在哪里生活,早餐要亲自给他煮咖啡,晚餐一定要有配搭的酒。太多的七彩泡沫,像旋涡,将恋爱中盲目又忙碌的人越拉越深,直至完全沉溺,而幼时黑暗无助的记忆被选择性遗忘,淹没在重重幸福时光的表象下,藏于腐暗的泥土中,像封印的罐子,抑或种子。
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程。
我们再次见面,是毕业时的酷暑,准确的说是三个人,暖橘色的TEA FOR TWO。方岚走进时,我几乎没认出来,可爱的小雀斑点缀在她光洁明媚的脸上,一头短发挑染成孔雀蓝,整个人锋利又果断,带着一种几何图形般凌厉的美。待我小鸟依人般地介绍了弋阳,方岚的乌瞳挑衅一般直直的锁在他身上,足足有半分钟。纵使弋阳颇有涵养,还是不自在起来。我用肘顶了下方岚,玩笑道:“岚,他有这么帅吗?看这么认真。”
方岚侧过头,若有所思,还没等我开口,她立起脖子,迎向弋阳的眼睛,答非所问道:“弋阳,你爱云锦什么?”
“一切。”弋阳不假思索。
“那你最好言出必行。”方岚一脸漠然,分明显示出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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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甜丝丝,暖烘烘,香喷喷的气氛那一天变了,金边的乌云,没由来的风,起伏跌宕的爵士乐,期待很久的理想三角迅速崩塌,友情?爱情?两条轨迹,断开了链接。也可能TEA FOR TWO的名字一样,只能两人所享。
走出象牙塔的第三年,我们从校服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结婚时自然邀请方岚做伴娘,可那个时间她正好去外地,有个非常重要的项目。我从未听过她提起过感情生活,事业倒是像她性格,张扬着上行,前途一片明朗。可是,我就想方岚陪着走入这个新阶段,甚至试图和弋阳商量着延期婚礼。电话中的方岚听完后,迟疑了几秒钟,终于答应了:“原时间吧,准备好了,更改成本高了。我一定到。”还没等我雀跃欢呼,方岚一句先去忙了,挂断了电话。我满心欢喜的告诉了弋阳,他宠溺的看着我,像感慨又像疑惑:“方岚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啊,你没觉得?”
“当然觉得,从初中,我认识她的第一天就这么怪。”他笑了笑,欲言又止。
婚礼时,方岚一身坠着流苏的伴娘裙,孔雀蓝的短发上有一枚和我款式一样的皇冠,我特地帮她买好全套衣着,一脸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佳作。可是,她的脚下,踩着我们认识时的同款运动鞋。“礼服加跑鞋,时髦精嘛,挺适合今天要做苦力的我。”她莞尔。不知道为何,她往身后一站,我的心突然就归位了,和弋阳的安全感完全不同。
就像很多年前,我最需要的时候,那个身影永远都在。
那天我几乎没怎么喝酒,敬酒时遇到恶作剧,有色笑话,整蛊,不管什么闹法,方岚都能从容化解,甚至比弋阳都得体圆滑。但最终,她倒是喝的摇摇晃晃。我心疼的陪她去卫生间,漱口出来,她勉强笑着,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戒指盒,塞进我手心:“贺礼送晚了,祝福你,云锦,你一定要幸福。”
和她一同成长的岁月仿佛走马灯,投影在大脑中,直到我认识弋阳就变得稀稀拉拉。我不是一个好朋友,从来没有主动询问她需要什么,她的生活细节,她的喜怒哀乐,甚至连她本人,是不是都没有细致的了解。一股酸劲涌入眼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忽然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我,蜻蜓点水一般:“别忘记,这个世界可不止弋阳,还有我...这个朋友。”片刻,她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倏然转身,走向镜子,补起口红。我的泪水汹涌而出,时间回到了学生时代第一次在TEA FOR TWO喝咖啡时,两人闲闲聊着,可后来我竟不自觉地将心底的悲伤都倾诉了,方岚目光如炬,抬起自信又有责任感面庞:“后面都会好的,我保证。”那时,她的眼底分明有什么,如同戒指盒里的深邃的祖母绿,熠熠生辉。
婚后的日子逐渐归于平淡,我们也从无话不谈,到闲暇时各自面对手机屏幕。弋阳一直想要个孩子,我也想,可是命运告诉我们需要些耐心。有时给方岚讯息,不论白天黑夜,她总是回复很快,一如既往的可靠,可大多时候想约见面时,她总在各地有各种各样的case。婚礼后不久,听说她换了工作,可能是有更好的机遇。而我生活中结识的人很难成为知心朋友,大概成年人的交际边界感太明显,又或者是学生时代被孤立过的阴影,寂寥感像乌云,慢慢的飘来,最终将我裹挟其中。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弋阳更忙了,从职场小白,到项目经理,再到区域副总,他的职场楼梯不断上升,看不到天花板,原本作为优点的上进心成了我们的阻碍。反观我,事业单位的闲职部门,标准佛系员工,时间并不值钱。有时我也不由苦笑,人性是不是都是这样,一开始因为某种特质喜欢的东西,最终也会因它而反感:复杂长绑带的凉鞋,超级紧身的塑身裤,多样组合的戒指,多层质感搭配的窗帘,统统没经过时间的考验,只剩下累赘麻烦。
婚姻就像镇定剂,让人神志完全清醒,但知觉却在慢慢消失。从弋阳尽量按时回家,到半夜回家,到频繁出差没法回家,也就短短几年。我则从不敢一个人睡,到一个人开灯睡,再到更喜欢一个人独占卧室。说不上是麻木还是进化,毕竟,既无法改变,也无能为力。
塔读@ 某个夏夜,虫鸣心燥,翻来覆去,突然收到了方岚的讯息,记忆中鲜有方岚主动联系。 “锦,弋阳是不是在X市?” “好像是的,他今年经常要往返那边,有个重要的项目。” “......” 许久没有回复,直觉让我忐忑不安,正待打电话直接问方岚,叮咚,是从一张背后远处拍摄的照片,可就算再远一倍,照片也能让冷汗直冒:弋阳扶着一个长发女孩,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感觉如蜜。 万千个念头轮番攻占着心头,手机再无讯息传来,寂静到窒息。 三天后,我们在TEA FOR TWO见面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岚子,弋阳昨晚回来了,他女同事喝多了,他扶她回去,仅此而已。” “所以,你选择相信他?”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 “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要对自己的判断负责。”方岚第一次先行离开。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只要种下了,就会在脆弱的信任中发芽,在情绪的裂隙中生长。猜忌,犹豫,分离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极佳的养分。我拿起床头柜里方岚送的戒指,祖母绿中有丝丝裂隙,奇怪,之前明明没有。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方岚的消息,弋阳倒是照旧,看不出有没有愧疚或者心虚。信任,怀疑,证实,放弃,它们追逐着我,却捉迷藏一般,时而闪现,时而消失。 某个周末,又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我在商场闲逛,一抹孔雀蓝闯入眼帘,想起方岚生日将至,便走进去,细细摩挲着长裙上艳丽的花纹,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倏然入耳:“亲爱的,这件是不是更好看?”更衣室的门帘里探出一颗鲜艳蓝发的脑袋,虽然发型变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她。方岚显然不是问我,而是等候在休闲椅上的男人,高大的背影眼熟至极,非弋阳莫属。讽刺的是,她正穿着我手中的长裙。 现在几点了,怎么没走多远就这么累,一步也走不动了。天黑的这么早?还是我眼前有点发黑。这么戏剧的情形怎么没有那个悲惨女主角的发难,尖叫,吵闹,她还有点恍惚,无法判断这个场景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在梦里。 方岚楞了一下,旋即恢复了镇定。弋阳顺着她的眼神回过头来,六目相交,他大惊失色,最终落荒而逃的却是我。 “对不起,云锦。”弋阳坐在露台的躺椅上,这个不能称为家的地方,只有种种物件的轮廓支撑,早已是遍地废墟的情塚。惊讶远离之后,这个男人依旧优雅冷静,愧疚但暗含着几分理直气壮。他承认他撒谎了,一环连着一环,之前那个女孩是公司的实习生,两人在一起被方岚知道后被威胁,他口中,方岚见面之初,就喜欢了他,并以保密为条件,希望弋阳能跟她在一起。 初夏的露台朝外吐出热气,烤箱一般,将种种情绪融化,我无法确定哪种感觉占了上风。微风不知从哪来,带点腥气,我的肠胃翻江倒海。 TEA FOR TWO外狂风大作,店里突然涌进来好些躲雨的人,嘈杂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渐渐平息,我也等了一个世纪方岚才开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是这么说的?”方岚拿着茶匙,漫不经心的搅着那杯并没有糖的美式。我再次觉得完全认不出她了。长长的蓝色波浪发,深蓝的眼线,骨感棱角的脸,真的是方岚吗。那个捧着球鞋的短发女孩,那个帮我成长归位费劲心思的朋友,那个婚礼上让人佩服谈论好久的最佳伴娘? “没有解释,选择你所相信的,并坚定它。”她待要起身离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冷汗涔涔,“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不,我并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问问你自己。”她把额头几乎对着我的额头,深蓝色的眼线利刃般,杀人又诛心。 儿时隐忍的记忆再次复苏,依旧是强忍着痛苦和愤怒。事情明朗的时候反而虚化了,婚姻的镇定剂不再管用,精神的知觉复苏了,四肢正常,但缺乏空气的脑子当然不能思考,一切都留在了真空中。 这种纠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坐在沙发上,脑海中反复构建着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原木色的茶桌,奶油色的墙壁,宽阔的露台和橘色的沙发,有且只有自己。 橘色,TEA FOR TWO的温暖,只剩下遗憾的寒冷,裂隙黑洞般,看不到尽头。我和方岚再也没有见过面,弋阳住在另一个卧室,他一直在寻找各种机会,乞求我的原谅,可我觉得原谅一钱不值。他曾经顶替了我冰冷童年缺失的父爱,给我了闯荡在世间的安全感,面对低谷的勇气,建立着人与人之间脆弱的信任桥梁。很久以前,每次回家,就像回到了只属于我们的岛上,温暖,恒定,独立于世。可现在,岛上突然出多了人,一个,两个,还会有更多吗? 岛,就要不堪重负的沉没了。 事情就这么没有出路的拖着,我逃避隐忍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各种可能性扑朔迷离。 某个肃杀的深秋夜,久违地接到方岚电话,她低沉的声音洒脱又缥缈:“锦,来我家,我把他完整的还给你。” 不能再逃避了,防御和自保的围城开始崩坏,我必须走出去。 首发&:塔>-读小说 关门的时候,十月本该清爽的夜风,带来的只有惶惑紧张。 方岚的家灯火明亮,门没关,我走进去,习惯性关上了门。方岚穿着我结婚时的伴娘服,皎月般端坐在猩红的沙发上,茶几上有两个透亮的高脚杯,里面血样液体却浑浊污秽,还有一些黏黏搭搭的波浪冲向杯口,让人联想到猩红山峰。方岚盛装等待着,左手无名指一颗硕大的绿戒指,苍白的脸上泛着亢奋的粉红,是不是刚翻云覆雨过。我不愿再去挖掘联想,别过头看向落地窗,一架秋千在大露台上随风晃动。 “你们打算怎样?”终于还是我开了口。 “他在右边的主卧,等着你,我把他还给你。”她呓语一般,视线透过我,只盯着卧室。 方岚家的地摊太厚太软了,踩着如梦游般不真实,大平层的走廊又深又长,明暗灯光的交错布置像舞台剧一般,显示着女主人品位独特。厚重的实木门上刻着小小的维纳斯,那个以爱的名义,不停做着背叛之事的女神。弋阳平静地躺着我最好朋友的床上,熟睡着,浅金色的窗帘在水晶灯下刺的我眼睛发干。她们也曾像被维纳斯施法一样,在爱河里肆意徜徉吧,那时方岚到底有没有体会到汹涌电流般的爱欲呢。 再近点,走到床边,凝视他,轻抚他,一片寒意从他的僵硬的肌肉传递到我的指尖,通过神经闪电般到我的心,那颗被现实蹂躏的心就这么冻住了。是的,他再也不会醒来,我也再也不用逼着自己原谅他。奇怪,第一念头居然是轻松和释然,没有挂念和纠缠的事情了,然后是不怎么意外,直觉告诉我这是方岚的行事风格。片刻之后,情形直下,海啸般的悲伤空洞接踵而至,汇和成巨大的愤怒,猛烈地鞭打着我的每一条神经,支配着每一块还能有反应的肌肉。我猛地冲回客厅,逼近露台上端着红酒杯的方岚,摇晃着她的肩膀,眼神铁网般扣紧她,多年的隐忍在这一刻喷发:“凭什么?他是我的爱人,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的生死。是不是想完全占有他,你这个魔鬼。” 方岚半倚着栏杆,悠闲的喝了口红酒,斜睨着我:“爱人?你也不看看你所谓的爱人,他可是爱着很多人。”“那是他的事,你无权决定,你以为你是圣母上帝?能裁判世人。你不过是个横刀夺爱,又无耻变态的杀人犯!你害死了他,我错看了你,错看了你!。” 她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原来,这就是你心中的我。”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脸傲慢得意,放声大笑道:“云锦,我终于还是拉出了你,只不过代价大了点。” 语罢,杯子猝然落地,摔得粉碎,滴酒不剩。她就这么痛苦又无助的在我身前抽搐着,眼睛和嘴巴慢慢渗出乌血,直至完全静止。 洁白流苏在灰尘和血的污染中,可怖肮脏。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岚的故事 家里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父母。 父母都太忙了,每个月只能见到他们中的一个。爸爸在家从来不超过24小时,妈妈有时会陪我一两天,然后匆匆告别,返回他们钢筋水泥的大都会。印象中,最后一次一家三口同时出现,是在奶奶的葬礼上。妈妈背对着悲伤的爸爸,目光越过新砌的坟堆,温暖的手抚在我额头,久久不肯转身。 家里总有新款玩具,进口零食,用不完的零花钱,远房亲戚作为阿姨照顾着这里,一切完美有序,但与我无关。我甚至算是多出来的什么,和井然有序的环境格格不入。 除了一只叫阿花的老猫,它爱不经意的在屋里漫步,抚摸她时,会皱着脸,眯着眼,痛苦又享受的表情,柔软绒绒的触感,那唯一的陪伴和安慰。 十岁的时候,阿花被一群骑着自行车的男孩碾死了,没有道歉,没有愧疚,甚至不是意外。阿花在院子外晒太阳时,他们恶作剧般地攻击了她。等我听到动静,冲出院门时,他们一哄而散,我认出领头的孩子是同一所学校高年级出了名的捣蛋鬼。我知道阿花垂垂老矣,命将不久,但不能接受这样的终局。 这个捣蛋鬼,要倒霉了。擦干眼泪,打开零钱柜,阿花的尸体躺在卧室,我漫不经心地对自己说,也是对阿花说。 那个捣蛋鬼文具盒开始里出现断掉的猫爪,课本封面随机画有红色符咒,不详又醒目,带去的午餐盒中零碎出现了阿花腐烂的内脏,水杯里和着黄白的猫毛,晚上睡觉前有时会听到凄厉的猫叫,总之,这个捣蛋鬼如我所愿的成了倒霉鬼。他发烧,惊厥,不敢再去学校,惊恐的待在屋子里。 有足够的钱就能做到这些,况且捣蛋鬼的冤家不难寻,看准机会,找了两个他同班机灵能干的男孩子一同复仇。那两个男孩一个瘦小,一个有点结巴,但都不傻。两人平时饱受捣蛋鬼霸凌,一直都想伺机而动。这次能偷偷摸摸的机会惩罚他,还能挣上不菲的一笔,万一失败,也有我全程背锅,他们乐意至极,极尽心思的把计划一一落地,甚至添加了不少更恶毒的戏码。事情比想象还容易,也许是这个年纪的学生下课很少有老老实实待在课桌前的,也或许是捣蛋鬼树敌太多,即使有疏漏之处,也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总之,我们成功了。 对我而言,最难的部分,是分解阿花的尸体。曾起过念头,要不要去毒死一只流浪猫,把阿花完整的埋在院子里,可是,如果真那样做,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于是当夜,趁着阿姨熟睡,我抱着阿花来到院子,把计划要用的器官割下包裹放进自己房间的小冰箱,余下的沾血的刀和手套,一起埋在院子的柠檬树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阿花,真对不起,但是我会为你完成复仇,相信我。 看到云锦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到阿花。她也爱独自一人,偏棕色的头发柔顺可人,眼睛同阿花一样,泛着点点灰色,又大又圆,肌肤白皙到在夜里能发光。偶然听到传言说她的父亲另有其人,所以现在的父亲终日毒打并最终逼死了她母亲。 人浮于众,众必毁之,说的就是她。我心底某种DNA突然激活。 阿花事件后,我特别厌恶男孩,哪怕是复仇助手们,我同样从内心看不起他俩。性格和外形也随之变得中性化,做事利落明确,加之优异的成绩,富足的家境,不知不觉中我成了班里非常受欢迎和尊敬的女孩,老师眼里的模范学生,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父母也难得一致地认可了我。 第一次和云锦说话是在运动会,她的鞋子不知道被哪个八卦婆丢了或藏起来了,这种损人的小伎俩让人嗤之以鼻。我拿起自己的鞋,装作毫不在意的提出了建议。情急之下她接受了,幸运的是,她居然能穿上,更幸运是,结束后,能和她一起去TEA FOR TWO。 彼时,我并不清楚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听完她的心事,不知哪里又痛又酸,决意要一帮到底。和她在一起时,内心锋利的刺逐渐软化,荆棘渐逝。爱听她低沉温顺的声音,感受她的隐忍坚决,心底某个空荡荡的角落揉进了阿花的呼噜声,荡漾着暖意。 我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的手,不要抚摸她丝滑的长发,秀气的长颈和浆果般的薄唇。同样是女孩,她的感觉是果冻,我大概是冰沙,她是丝绒,我则是粗麻,她像山野灿烂的山茶花,我怕是颗不能见光的曼珠沙华。真希望成为她,或者她耀眼的同类。 云锦不会知道我差点为她放弃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得知云锦想考的学府之后,我犹豫了很久,因为它正好在我父母工作的都市,他俩都极力鼓励我考入。那边,有他们为我安排好的舒适异常的笼子,然后,他们就可以拿着枷锁趁着时光,不知不觉拷住我的脖子,拉扯我进入那个既定的轨道,耀眼但让人作呕。终于,这份恐惧还是让我选择了另一个城市的C大,里面的金融学一直久负盛名,对我而言,如愿以偿来的易如反掌。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某一天会来,因为云锦不是同类。等到她电话的那天,我反而平静了,就像拿到等待很久的诊断结果。她喜悦又得意的声音使我非常陌生,挂完电话,我爬上宿舍天台,灭了两颗烟后,径自冲去街边的理发店,等出来时,几近午夜。孔雀蓝的短发根根分明,独一无二,某种宣誓般的符号,同样让我一身轻松。 终于见到了弋阳,那个心里盘起茧了名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大,匀称,从容,礼貌,原生家庭非常好,可是,我还是找不到云锦为他着迷的理由,他的眼里隐藏一种不满足,是某种上进心内化到骨子里,必要时会将个人利益最大化。她和他,不会天长地久,这个猎人不会因为婚姻放弃生命中的机会和诱惑。几乎短短半分钟的凝视,我就得出了结论。那一刻,我很想脱口而出:“云锦,你不会幸福,离开他。”可是理智让我张嘴的问的是:“弋阳,你喜欢她的什么?” “一切。” 这个伪君子让我哑口无言,其实也不能说他当时就是伪君子,毕竟云锦的魅力足以让一个人迷失好久好久,比如我。 工作之后才发现金融业的残酷,除了工作,一切都只能见缝插针。父母提出要不要去他们组织里,被我一口回绝。好不容易才不是那个被关在笼子的无助孩子,我又怎会回头。基金主管阵地里随时有人暴雷,但也不乏有人一击而中,名声大燥。我得谨慎,再谨慎,准确的判断力和超常的直觉力让我脱颖而出,最终,我拿到了大家垂涎的A公司的重要项目,老大居然也仁慈的全权交给了我,表示信任和欣赏。 跟了大半个月,终于和A公司敲定了框架和细则,又根据各自老大的行程,确定了签约时间,无比轻松的一刻。这个项目跟进结束后,老大有意把主管的位置调给我,他在上次看完方案后已经明确表示了,下一步将会介入业界闻名的S基金的工作,大有可为。 种种构想在接完云锦的电话后,化成了犹豫和尴尬。做她的伴娘,我义不容辞,况且从工作后她的状态来看,可能和学生时代的境遇相差无几,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友谊。当然不会像我这么合心意,毕竟我已不止是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努力摆脱过这个想法,越抗拒反而越在意,最后,我索性跟自己妥协了,没错,我喜欢云锦,超过了同性的友谊,太多太多。 跟老大丧着脸,哭诉着母亲下个月签约期间有个至关重要的手术,又示弱道父亲常年不管不顾母亲,一副非去不可的孝子样。好在老大看在我平时从不请假的份上不疑有他,爽快的批了假。 婚礼那天穿上云锦为我准备的礼服,飘扬的白流苏映着醒目的大囍字,提醒我现在不允许难过。但我特地买了我们相识时的同款鞋子,把她准备的银色小高跟晾在化妆间。云锦的世界是唯美的,温柔的,需要保护的。看着她被弋阳牵着,走向礼台的中央,大钻戒在射灯下亮的刺眼。我紧紧握着包里的戒指盒,没错,我也想给她戴上戒指,不顾偏见,束缚和流言。她洁白纤细的手指,当然要配搭绝美的祖母绿。这枚大克拉宝石用光了我三个月的收入,虽然金融行业收入不菲。 云锦,钻戒几乎只有炒作的价值,它配不上你。 敬酒婚闹之类的对我而言小菜一碟,性别优势该用就用,江湖经验手到擒来,幽默大方又无赖,刚柔并济,根本不用云锦费事,至于弋阳,权当他是工具人,毕竟主角光环掩盖不了,到场的亲友大多来自他们那方。 塔读@ 可是,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公司另一个部门的高管。其实按理也应该能想到,这座小城就是个环,以弋阳家的背景,连接其中才是合情合理。如果我请假时没有撒谎,这本也无需担心,甚至还可以是个小小的加分项。敬酒时,他还满脸笑意:“小岚,看不出来你气场这么强大,不光是工作能力嘛。”我只能尴尬的一饮而尽。 身体盛着灵魂,今天它盛了太多的酒,终于暴露了肉体的局限。从卫生间狼狈的呕吐出来,明亮的大镜子映出身后关切焦急的细长身姿,透过被酒精严重干扰的视线,猫眼般乖巧眼神和记忆中的阿花重叠一体,收拾停当,我从化妆包里拿出戒指盒,塞进云锦的手中。 “我能为她戴上吗?”心底给出了否定了答案,这只会毁了一切。 是的,异常的是我,有些爱具备摧毁和疏远的力量,只能埋没在黑暗的心间。鼓足勇气抱了抱她,与身边女性朋友的拥抱没有差别,手指划过她柔顺的乌发,她痛苦又享受的表情,光滑温热的触感,灵魂存放的安静稳妥。“云锦,你一定要幸福,别忘记,这个世界可不止弋阳,还有我,这个朋友。”不能在独立的环境中,这么面对她了,她浓妆的脸像希腊神话里的爱神,浆果红的嘴唇,渐渐迷蒙的眸子,万有引力启动了。我倏然转身,摆脱了酒的迷惑和感性的欲望,返回镜子前补起口红,却控制不了猩红外溢的轮廓线。 果然老大谈完A项目返回不久,某天审完材料,一脸严肃的叫住我:“方岚,你知道我们这行最忌讳的是什么吗?”沉默。“假数据,所有的造假都可能引发毁灭性的后果,不管之前数据多么优秀,只要一次,就很难再有起色。”我放下资料,无言以对,准备走出他的办公室。责备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怕不被批准?” 心底毫无波澜,那天见到同事就想过会有这一刻。对不起,我没法说实话,那不是朋友,而是爱人的婚礼,怎能缺席。我太明白对行业里的人而言,朋友结婚这种理由在A公司这种重量级项目前简直可笑,只会凸显自己的幼稚。一条离水很久的鱼,几乎都快相信自己是两栖的,可她最终无法拒绝回到水中的机会,或者,不眼睁睁的看着水被引走抽干,她怎么能安心留在陆地上。 整理完有价值的数据,三天后,我辞职了,老大没有挽留,某些行业里信任只有一次机会。带着优秀的简历,我很快就进入到一家小型的基金管理机构。老板是个40多岁的女人,有着一双鹰眼,异常讲究效率,仅仅聊了十来分钟就拍板我入职,不问前因,只求后果。 “方岚,直觉你离职自有理由,但无论如何,这个理由不要在我这里再用了。”她抬起宽阔的额头,带着硕大宝石地左手端起咖啡杯,走出面试间。 出差更频繁了,和新老板之间的默契度极高,我很快就成为她的得力干将,忙地不亦乐乎。有时会接到云锦的讯息,只要还有意识,我一定放下一切,做到秒回。但是,没法见到她,是真的太忙,还是下意识回避,或者知道她的话题大多会在弋阳身上,我不想听。 直到X市发现了意外的一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某天,晚宴结束回到酒店,在大厅茶咖角落加班的我瞄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是一对。其中一个是弋阳,虽然很久没见,但被野心和自负勾勒出的背影一点没变,不会错了,亲密抚在他肩头的翩翩女孩却不是云锦。迟疑了一秒钟,我立马抓起电脑边的手机,拍下了他们的背影。 机不可失,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我真无耻。 会议后半程老板布置了什么任务,我一点也没听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到底要不要发给云锦? 接近午夜,盘磨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先问下她,万一认错人,弋阳就在家,我岂不是自寻烦恼。云锦的回复肯定了我判断,良久,我还是按下了送出,随后关机。多年工作以来,这是第一次。 第二天,没有任何云锦的回复,我提前赶完了工作,第一时间回了家。 一天后,我们在TEA FOR TWO见面了。其实,我一直隐隐有种侥幸,譬如对我的直觉沾沾自喜,对眼光毒辣的信心,以及终于有机会让云锦能看到弋阳真实面目的窃喜。可当我真的看到她时,什么喜悦感都荡然无存。她披着乌发,面色灰败的裹在薄纱披肩中,躲闪的目光拒绝直视,嘴唇有几分干裂,时间在侵蚀她美貌的同时,现实又狠狠的扇了她。 良久,我先开了口,询问她后面的打算。可是,她却站在了他那边。为什么,这么明显的出轨在她眼里就成了偶然与正常,她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她根本无法离开他而自欺欺人。一股愤恨冲进了我的脑门,盘旋着散入身体的每个细胞,就像看到阿花被蹂躏的尸体时决定复仇那样,她的付出同样是在被糟蹋,而且会有无数次,她会因此碎掉。 云锦,我要拉你出来,哪怕赔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当然,先让她沉到底,这样才有拉她的机会,得清楚的让她抉择。 轻易地约到了弋阳,为了约会,我特地好好修饰了下自己。虽厌恶异性,可却一直知道怎样凸显自己的性别优势,以及如何在恰当的时候用它,比如现在。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单独约我有什么事情吗?”他支撑着下巴的手非常纤细,我刚注意到,这可能会减少肢体接触时内心的厌恶。 “换工作了,却不太顺利。”我低下头,眼角偷偷观察着他。 他一脸难以置信:“约云锦是不是更合适?” “可是,人家想见到的是你,也不想她为我担心啦。”后半句是真心的,我恰到好处的垂下眼睑,忸怩作态。 “哦...”他不置可否的暗笑里藏着一丝轻蔑,大概在想,也不过是个这样的女人。 双方都有心,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约会,就在第四次喝完第二轮的酒,他放下朋友的面具,试探着贴近我的耳朵,低语道:“今晚不回去?”我眼前闪过云锦无助的眼睛,想着她是否会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手捂胸口,可如果一切都能因此而终结呢? 我不再犹豫,秋波一转,彼此心照不宣的走进了一家酒店。 肉体的融入让我头皮发麻,我要求关上了全部的灯,这样就能沉溺在幻想中,麻痹自己。 没有刻意推进关系,城市这么小,迟早会被揭穿。和弋阳的接触对我毫无意义,但我知道他需要什么,怎么更有情绪价值,他和公司的实习生已经断掉了。有一阵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就此放手,让一切重回平静,可是,我知道,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实习生”,那时云锦会伤害倍增,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退出的成本会越来越高。友谊和爱情双重背叛,不仅会让弋阳无法辩驳,也让整个事态更容易为我所控,终局的损伤将会重大但有限。 果然,在某一次逛街的时候,我们正面遇上了。虽预想过千万遍,但从试衣间出来时,仍觉头顶惊雷一般,窒息,眩晕,物理性心痛,恨不得临阵脱逃,仅存的一点理智稳住我:“你得坚持演下去。”我强忍着躲回试衣间的本能,木着脸看向弋阳。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六目交织,这次他真的慌了。 到家后,虚脱在沙发上,枕着猫咪靠枕,盯着天花板,期待的一切,就要来了吧。 死水一般的平静,不论是云锦还是弋阳,一点回响的水花都没有,甚至我都怀疑这一切是否是既成事实。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失败的感觉像散了线头的毛衣,迅速崩坏,失去一切的竟然是我。 几个月后,我忍不住约了弋阳。他不肯赴约,受害者一般的巧言令色让人作呕。我摊牌道:“最后一次,或者我就直接去你家。”他只能答应。 是的,最后一次见面,我要扭转结局,不惜代价。 穿着做伴娘时的飘逸流苏裙,头脑清晰的运转着,猫咪抱枕干净柔软,像盾牌和抚慰剂。最好的结果是让他离开云锦,然后再扔了他,如果做不到,可以恢复和他的关系,让云锦死心,如果都做不到,那就......我打开卧室衣柜里的小屉子,透明玻璃瓶中的白色粉末在射灯下雪一般晶莹,来自死亡的诱惑。 我决意要做到的事情,没有人能成为绊脚石。 弋阳熟练的打开房门,径直走到客厅。没有换鞋,说明他准备马上离开。我拽紧手中的玻璃瓶,生怕它突然消失。我们曾经在每个房间滚过床单,感受他干燥细长的手指划过那些让我战栗的部位,身体是一回事,心又是另一回事。但接触他比其他男人好太多,他有云锦的温度。 “我来了,你想谈什么。” “弋阳,离开你,我很孤单。”我蜷缩在沙发上,故作可怜。 塔读@ “方岚,我们开始就是个错误。你离云锦实在太近了,我早该拒绝你,这样只会让事情没有选择。”受害者的嘴脸又浮现出来。 “弋阳,你再考虑下,我家境很好,发展前景你能看得见,其实你并非只有云锦一个选项。” “可是你不爱我,自然也不会包容我。” 一把尖利的匕首,他知道我不爱他?他需要包容说明同样的错误他打算反复,换句话说,他看透并利用了云锦的爱及隐忍。 无法忍受,我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卡住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我,你的选择明明也有很多。要不你就是太恨云锦,或者你太爱她。不过,这都与我无关了,我们结束了。”他耸耸肩,眯了下眼睛,准备离开。 这家伙原来能知道!他猜到了!想起第一次见面能看透他,应该是属于同性间的本能了。不能这么放走他,这个计划不允许失败。 我唰的把伴娘服撕到腰际,星眸半闭,雪白紧致的肉体闪着靡靡之光,诱惑着,恳求着:“那就,最后再爱我一次,一次就好。” 年轻的时候,人性通常不能战胜本能,随着时间沉淀,理智才有匹敌的智慧去克服种种弱点,达到所谓的成熟通透,显然,弋阳还年轻。 他眨眼之间就中了套,我们从沙发翻滚到地板,再到墙角,玻璃门,每一个角落,仿佛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最后一次交合,抵死缠绵。不小心撞翻了茶几上的红酒,我顺势用身体沾染上芳香液体,弋阳用舌尖贪婪的舔舐着,一切湿润,粘稠,疯狂。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潮汐退却,我自然地递过残酒,他一饮而尽,不疑有他,就在起身穿衣,准备离开时,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塌。 你走不了,我才是这一切的主宰。 你享用的一切,早就标记了高昂的代价。 随后,我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等待的时候,我想起和云锦第一次去TEA FOR TWO时,无邪又率真,她面临的困境和现在比较起来不值一提,那时我能帮她,现在,也一样可以。 阿花,云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你们,无足轻重的我从来没有找到过存在这个无聊世间的理由。 云锦缓缓进了卧室,我咬了咬牙,端起眼前的酒杯,准备迎接最后一幕。 云锦,你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我大概只能这样了。 毕竟带着仇恨活下去更容易。 尾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们就这么坐在TEA FOR TWO第一次喝咖啡的位置,谁也没有开口,霾蓝色的星空逐渐泛白。 方岚长叹了口气,伸出带着绿戒指的手,擦擦嘴边的乌血,怜爱地抚摸着云锦半破碎的头颅,腥黑的血迹使那头秀发粘渍油腻,云锦回应一般的用带着同款戒指的手把鬓发夹在耳后,尽量露出原本古典清丽的面庞。 方岚还是失败了。 没想到云锦也有如此决绝的一面,她毅然跨过方岚的身体,从宽阔的露台,纵身一跃,再无归途,三败俱伤。 随着第一声鸡鸣声,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第一缕阳光落在她们坐过的桌前,氛围烛亮了一夜,蜡泪盈盈,几乎快灭了,桌边原本娇嫩的鲜花枯萎着,死去多时。两枚油绿的戒指在花盘旁静躺着,一枚祖母绿边沾有墨般污渍,而另一枚已经裂纹遍布。 老板娘是个品位高雅的中年女性,她第一个到店,看到桌上的痕迹摇了摇头,嗔怪道:“阿芝太粗心了,蜡烛都没灭,啊,山茶也没浇水,一会一定要提醒她。” 片刻,她的目光移到到花盆边的戒指,自言自语道:“咦?现在的顾客也越来越粗心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能忘在这里。我得小心收好了,她们肯定会回来的。” 【作者题外话】:内向又隐忍的云锦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了率性果敢的方岚,两人机缘巧合成为挚友,无话不谈,常常相约在一家叫tea for two的咖啡室。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锦恋爱结婚,可是婚后生活却远和想象不同,似一滩沼泽,困境丛生。 偶然的机会,她撞见了丈夫外遇,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最好的朋友方岚。 ","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