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浮止，江叶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事情，苏胥开口道：

“我看你倒是很关心永乐公主的事。”

江叶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回过神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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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位永乐公主，也是位可怜人。”

苏胥闻言不再说什么，林之年却笑着说：

“小妹就是太过心软，永乐公主虽然可怜，可到底是保住性命了，况且晋阳又怎么会亏待与她。”

江叶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然后问道：

“可是她愿意吗？”

林之年一愣，江叶接着说：

“愿意享受这样的荣光，愿意一举一动都被规则，愿意最后为了王室尊严公主宿命将自己一身囚禁在晋阳吗？她这一生，有人，爱她吗？与她是谁无关，只是，爱这个人。”

林之年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连沈树辰都不知要这么说，苏胥却毫不在意的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江叶喃喃：

“可是她呢，国家鼎盛之时没人问她孤不孤独，国家败亡之时没人问她愿不愿意，她的一切都是应不应该，不是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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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愿意，谁愿意如鲜花灼灼的璀璨年华，就这样付与王权碾压，这一生她是不是也想过鲜衣怒马，想过两情相悦，想过逍遥自在，想过纵情山水，可是她的人生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苍凉的结局，锁在深宫的结局，从一个牢笼走到另一个牢笼的结局。

江叶没再说什么，而门外，本想推门求情的姜鱼，死死捂住嘴唇，哭弯了腰。

几步之外的浮止遥遥看着姜鱼，写满了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可是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女子的命运，都很难由自己掌控。

命如飞絮，薄如纸。

入夜之后，沈树辰拎着食盒敲响江叶的房门，江叶打开门看见是沈树辰，有些疑惑的问道：

“将军有事吗？”

沈树辰举一下手上的食盒，道：

“明日就要赶路了，这是我命人去买的括郾城的特色，拿来给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江叶闻言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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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那将军也来一起吃点吧。”

沈树辰听江叶这样说不禁笑着说：

“好。”

两人进了房间后江叶命人倒茶，沈树辰等人摆好点心后道：

“我知道浮止的心思，想来是觉得你心软好说话，所以特意亲近你。”

江叶闻言笑眯眯的说：

“万万没想到我这样冷血薄情？”

沈树辰呛了一下，赶紧摆手道：

“不是不是，只是南歌看事看的这般透彻，令我叹服。”

江叶噗嗤笑出来，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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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透彻，只是我这人什么本是都没有，他哪里是有求于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向将军和林家施压罢了，若我真的上了当，对着将军胡搅蛮缠，将军就是答应了，也是难做。”

沈树辰摇头道：

“此事并不为难。”

江叶点点头：

“我知道，只是你想做什么，应该是你自己想去做什么，而不是别人希望你做什么。”

沈树辰一惊，看着江叶，江叶却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月光：

“我只希望将军做什么，都是随心的，至于浮止这般行事，我看不上，利用别人算什么本事呢。”

沈树辰目光深邃的看着江叶，笑道：

“是啊，利用别人算不得本事。”

江叶闻言笑着对沈树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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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也有些晚了，我也知道将军的意思，不过将军眼里我该是何等刁蛮任性啊，不过是讲了一回道理，将军就这般。”

沈树辰听到这话，不由失笑，然后起身笑道：

“罢了罢了，我也知道南歌的意思了，早些休息，明日就要赶路了。”

江叶点点头，送沈树辰出去，然后靠在门口目送沈树辰离去。

辰字属龙，这个暗合天命又有些大逆不道的名字，难道冥冥之中，一切早已经注定了吗。

江叶垂眸，没在说什么的关上了房门。

夜深了。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便上了路。

江叶苏胥一辆马车，林之年骑马，浮止姜鱼一辆马车，随从骑马，沈树辰骑马，一行人绝尘而去。只不过中途江叶觉得好玩，又命人给她牵了马骑马跟在林之年身后。

车马驶出括郾城，一路行至官道，沈树辰才命人停下，他看着江叶，微微一笑，然后对着林之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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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别过。”

林之年点点头，招手让江叶骑马过来，道：

“我们去京城，沈将军去边塞。”

江叶一脸了然的点点头，她自然知道沈树辰不能再回京耽误时间，于是对着沈树辰道：

“将军一路小心。”

沈树辰翻身上马，似假还真的对江叶道：

“坐马车吧，一路颠簸。”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扫向苏胥，神色复杂。江叶不知想到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来时虽然骑了一下马，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怎么可能一直骑马回京。

沈树辰对林之年苏胥拱拱手，一扯缰绳马折身而走，身后亲兵副将相随，绝尘而去。

江叶握紧缰绳，看着沈树辰背影，林之年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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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江叶翻身下马，一边往马车走去一边对林之年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管是你还是爹，撮合我和将军的深意我不去细想，就当你们为我好。只希望将军日后能在林家留一席之地。”

林之年脸色晦暗：

“你喜欢他？”

江叶扭头：

“我有选择喜欢谁的权力吗？”

她唇角扬起，缓缓在下人搀扶下登上马车，锦帘落下之时，林之年看着江叶的脸，明艳倾城，嘴角含笑，薄凉如冰。

林之年骑马立在原地，脸上神色如浮云翻卷，他自然知道，林南歌变了很多，以前的她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谓的随心所欲，不过是不知道方向的困兽之斗。

可是现在的林南歌，她清楚的知道林家风平浪静之下潜藏的杀机四伏，可是她没有躲避，也没有堕落，她就立在那里，用她的力量，站在那里，看着一切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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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歌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聪明，她看穿了林家的幽暗深渊，却不为此而困顿，溺水之后，林南歌如同凤凰涅槃一般，骨子里渐渐透出不可取代的风骨。

她会和林家一起，登上至高之巅。

她不仅仅会是京城最夺目的一颗明珠，她的名字，会刻进史书里，成为历史波涛里不可逾越的巨浪。

江叶坐在马车内，神色不可琢磨，把玩着手上的珠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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