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连绵的细雨,在清晨时分突然下大了,雨打芭蕉是有雅致的人才听得出的愁思,但在思睿耳中就是聒噪的雨声,闹醒了一阵好梦。
“雨又下大了?”迷迷瞪瞪的思睿打着哈欠,还试图赖在被窝里再眯个回笼觉,刚闭上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了个身,“秦大哥,昨晚……”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依旧紧闭着双眼,脸色晦暗,满头的虚汗,身体还滚烫,思睿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病了,一下子睡意全无,立马起床打水给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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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迷糊的文衡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睁开眼,仿佛是回到了王府,回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推开门,温柔的母亲坐在床边,手里绣线翻飞,一个精美的荷包裹着安神的药草,母亲笑着对他招手,要把荷包挂上。
门外,父亲练武的身影还是那么挺拔,文衡打小就畏惧严厉的父王,尤其是练武时,一点瑕疵都见不得,但他总是学得很快,因为褚总管会私下里和他一起练习,褚总管身体确实不大好,蹲马步每次都输。
文衡就这么靠在母亲身边,看着父王和褚总管比划着招式,一招一式都虎虎生风。
“母亲……母亲……”文衡胡乱地喊着。
“秦大哥?秦大哥你可千万别有事啊秦大哥!”思睿不断地拿湿毛巾擦拭着文衡的身体,但文衡身上都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能擦的地方都少得可怜。
“这怎么办啊,对了,找殿下,殿下一定有办法。”慌不择路的思睿赶忙跑去正殿,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天边黑云压境,似是不祥之兆。
睡梦中的文尧被吵醒,跟着思睿到了文衡床边,滚烫的额头碰都不能碰,“思睿,传御医,快去。”
“别……不能……被发现……”文衡挣扎着起身,却连抬起头都困难。
“思睿,你在宫中认识的人多,你去看看御医所有没有信得过的,记住,找一个嘴巴严实的!”文尧虽不明白,但还是听进去了。
“是,殿下!”思睿没敢多待,大脑里飞快思索着哪些靠谱的朋友可以在这时派上用场,一下子就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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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文尧,坐在床边,用湿毛巾试图擦去文衡身上的汗水。
“这身子骨,真弱啊……”文尧一边擦拭一边吐槽,“为什么我要亲自擦?我得喊个下人来!”
就在文尧起身要走,却感觉到衣角被人紧紧拽住,“母亲,母亲……”一声声低喃,唤得人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无奈坐下,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文尧不禁觉得很神奇,自己进宫一趟,居然离奇得碰到了兄长的属下,而且这人还身受重伤被人藏在宫里。
前后一连起来,那是不是说兄长也有可能会在宫里?
既然宫里有人把他藏在了宫里,是不是说兄长一事与宫中人并无关系?
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救下他的人对宫里很熟悉,寻常百姓人家又怎敢去谋害堂堂世子,不是宫里的势力,难道真的是有敌国反贼?
那这些和延昌王的失踪有没有联系呢,这父子二人究竟是惹到了哪股势力,竟被迫害至此。
想着想着,文尧下意识地轻轻拍扶着文衡紧拽的手,丝毫没有察觉到床上之人的悠悠转醒。
文衡睁开眼,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内里像有一团火炙烤着五脏六腑,但手上却一阵舒适的凉意,一阵一阵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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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望去,竟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只见他坐在自己床边,一手托腮,像是在想一件极为复杂的事,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有节律的轻轻拍着,像是小时候夏夜里自己闹着不肯睡,母亲在一旁哄着自己一样,也是这样的轻拍,在自己和后背,一下一下的,自己就进入了梦乡。
怎么,本该是自己做哥哥的照顾王府照顾弟弟,现在又是这样……又是自己被照顾了……
“你醒啦?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你再等等,估计快来了。”
“不行,我不能被发现……”文衡浆糊一般的大脑艰难运转着,只觉得自己藏在石室里,肯定是有被藏起来的目的,还是不要太早暴露自己比较好。
“没事的,我让思睿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不会有人知道的。”文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被认出来这件事,但一想到他毕竟是被人藏在石室里养伤的,又或多或少觉得自己该帮着掩盖一下。
“你不懂……”文衡自然是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脸,思睿人傻认不出,这宫里的人可不傻,一旦认出来了,自己行踪被暴露,非但不能再暗中调查当年那帮暗杀自己的人,而且还有可能再度引来杀生之祸。
文尧看他这么坚持,也没有再反对,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思睿一路小跑来到御医所,到了那里也是两眼一抹黑,殿下莫不是太相信自己了,自己能进到宫里也不过是借了世子殿下的光,现在这让他上哪儿找可靠的人呢,他们又不会把我很可靠二字写在脸上。
在御医所里穿梭着,仔细辨认那些在干活的御医和小厮们,直到看到自己都不好意思,甚至感觉到他们已经有些生气了,突然,在院子里一处晒药的角落里,还真被他找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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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您可快点儿的吧!”思睿一路小跑,心里惦记着他秦大哥还在床上发着高烧,哪里还顾得上身后慢吞吞的王太医。
“你急什么!这下着雨呢!”王太医举着伞,好像是生怕自己的鞋袜被雨淋湿,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细致,胳膊里还夹着自己的医箱,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欸,王太医,是小的愚昧了,快快快,这箱子我来帮您拿。”思睿猛然察觉到这一点,连忙凑上去从王太医手里接过他的箱子。
王太医没多说什么,空出来的手终于可以撵一撵自己那有些湿滑的羊角胡了,脚步也比刚才轻快许多。
踏进珞云殿,思睿一下子犯了难,这御医是请回来了,该往哪儿领呢。秦大哥是在自己的居所,但哪有下人生病了请御医的道理。
就在这时,平日里干活很麻利的瑞芜从殿下的寝殿里走了出来,看到思睿,连忙招呼着,“是御医大人吗,快来,殿下快不行了!”
瑞芜的一番话把思睿喊懵了,怎么殿下也生病了?
思睿领着王太医走进寝殿,只见内里昏暗,只留了几盏烛火,再加上天气阴沉,殿下床榻上床幔纱帐层层遮蔽,一下子只能模糊得看到床上的人影,也分不出来究竟是谁。
思睿叹为观止,原来殿下为了掩护秦大哥的身份这么费心思呐!
“是御医来了吗?”纱帐内传来殿下的声音,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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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王胜喜叩见世子殿下。听闻殿下抱恙,烦请殿下允许臣为您把脉。”
帐中果然伸出一双手,王胜喜上前仔细把过脉,提出要看一看殿下的气色,却被拒绝了,王胜喜只道是皇家贵族都怪脾气没去理会,“殿下这气血亏损太过,是受伤了吗?普通伤寒可不会导致气血亏损至此。”
一时间寝殿里无人应答,王太医差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练功时不小心伤着了,太医艺术果然高明……”文尧紧张得有些哆嗦,不光是因为扯谎,更关键的是,秦之问此刻就躲在自己被窝里!
文尧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稀里糊涂就答应帮他掩盖身份,还自作主张将他塞进被窝,太医来看时把他是手伸出帐外即可。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秦之问就像是个大火炉一般,紧紧贴着自己不说,还愈演愈烈,大概是自己身上凉,让他感觉好受一些了,便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快趴到自己身上来了!
刚才太医靠近把脉时,自己吓得都不敢呼吸了,还好时间不长,不然自己真快要被烫熟了。
“殿下怕是夜里受了风寒,微臣开了方子,一会儿熬好了给殿下送来。”这个王太医干活很利索,不一会儿方子就开好了。
文尧又屏息等待了好久,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敢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
这个家伙!已经整个人贴上来了啊!他的脸,就差埋在自己胸前了!而他的腿早就自说自话地翘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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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尧恨不得一把把他推下去,又顾念他尚在病中,才仅仅是把他从自己身上抹了下来。
不一会儿,思睿鬼头鬼脑地出现了,“殿下?”试探地问道。
“进来。”文尧还是压着一股无名火。
“殿下真神了,连我都没看出来,殿下把秦大哥藏哪儿了?不会是?”思睿简单的大脑简单的思索了一番,便往床上瞅了一眼,果不其然!
文尧现在看到这秦之问就气不打一处来,虽说是自己挖坑了,但还是怪这个秦之问!
“这个太医,靠谱吗?”
“殿下您别说,还真就是运气好,小的原本去了太医院,正发愁呢,找了一通,正让我见到一个眼熟的!这个王胜喜之前是王爷烈焰军的随行军医,后来好像是听说受不了行军打仗的苦,就不想干了,王爷念他医术尚可,就推荐到了御医所,这就让我找到了!”思睿讲得眉飞色舞,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四个大字“夸我厉害”!
“他……”想起刚才二人在床榻之上,文尧就一阵发烫,过了过了,下次不要再管闲事了。
“殿下,秦大哥怎么样了,你们刚才……”思睿探头想往床上看去,却被文尧一巴掌拍走了。
“没事干就去帮王太医煎药去!”
塔读@ 回头看了看床榻上还在梦呓的人,文尧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其实刚才一路把他扛到自己寝殿,他们只剩下一个呼吸的距离,文尧细细打量着这个缩在一旁的人,许是还在病中,那硬朗的脸庞才在注视里慢慢平静下来,毫无防备的一张脸。 再次回想,文尧老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张脸,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带着飞扬的笑意,在记忆里肆意妄为的感觉。 因为文衡的病突如其来,文尧其实也是起了个大早,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整个人就是很倦怠,大概是一直下雨,晒不到太阳,整个人都阴阴的吧。 刚才在床榻上差点又睡着,反正等药熬好也要一段时间,不如打个盹了。 下意识的想要回自己床榻上,又想起被窝里的人,无奈地对空挥了两拳,才坐回桌旁趴着眯一会儿。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文尧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自己怯生生地走进一间大宅院,哪里空无一人,却从里面传来少年玩耍时的嬉闹声。 是谁在哪里,这声音听起来又是这般熟悉。文尧走过一扇又一扇门,拐过一个又一个回廊,却始终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最近是一次,也只是看到了扬起的衣角消失在远处的回廊。刚想迈开脚追上前去,腰间突然多了一块玉佩,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那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腰上,一开始没有吗? 一阵晕眩,文尧从梦里惊醒,醒来就去查探自己的玉佩,一摸,果然还安安稳稳地挂在腰间。 许是最近一直被这些有的没的烦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想到这里,又恶狠狠瞪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殿下,药熬好了。”思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一步两步极其谨慎,原来身后还跟着王胜喜。 文尧一看这御医怎得又来,赶紧坐到自己的床上,把幔帐拢在身后,“王太医怎么又回来了。” 文尧用眼神给思睿示意,而思睿端着满得快溢出来的一碗药,也是苦不堪言,眼神中透漏出无奈。 没想到,这王胜喜再次登门,只是匆匆向文尧行了个礼,竟四处在寝殿中查看了起来。 文尧眉头紧锁,这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思睿也察觉到这个太医怪异的行为,将碗放下就赶紧凑上前去,“王太医,殿下在那里呢,您看什么呢?” “臣初踏入这殿中,就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但又说不上来,还请世子殿下不要见怪,微臣从小就嗅觉极佳,对药石极为敏感……”话说一半,就自顾自地去各个角落查验了。 文尧紧张得心都提起来了,难到说这个王胜喜闻到了秦之问身上的金疮药的味道?和思睿交换了一个眼神,思睿也立马心领神会,挡在了王胜喜和床榻之间,阻断了他的视线。 就在文尧提心吊胆之时,王胜喜却突然对着一盆盆栽研究了起来。 那盆花好像从文尧住进来起就在那里了,什么时候开花了他都不知道,更别提这是什么花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太医,这话有什么问题吗?”文尧看他研究了很久。 “回世子殿下,这花里,被人下了微量的失神散。”王胜喜拿出一块手帕,轻轻从花蕊中抖下一些,凑近一看,果然是有和花粉不一样的白色粉末。 “什么?”文尧顾不上身后的床榻,赶忙上前查看。只见那花静静地绽放在盆中,硕大的花苞低垂下来,白色的花瓣很好的遮盖住了白色粉末,若是仔细看向花心,对花蕊上黄色的花粉一对比,就很明显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文尧也不敢相信,此时的他,手脚冰凉,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殿下!这花……一直就在这里了,自从殿下被禁足,这里除了咱们打扫侍候的下人,没人……”说着说着,思睿突然停住了,眼神不自觉往床榻上看去。 文尧眼神制止了他,示意思睿不要轻举妄动,“还请问太医,这失神散会对人产生怎样的害处。” “一般来说,这失神散都是让人服下,服下一定剂量的失神散后,人就会慢慢失去意识,也感觉不到疼痛,就好像睡了一觉似的,臣听说前国主还位时,有不少美人曾少量服以来助眠,但此物长期服用会在慢慢在体内瘀积毒性,因为其中一味曼陀罗花就有微毒!”王太医一边解释,一边慢慢将花苞摘下,小心翼翼地包在手帕里。 “那这下在花里又是如何?”文尧此时只感觉后背一直发凉,原来他这几天一直提不起劲昏昏欲睡是因为被人下了药!“会不会,让人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 王太医看着文尧,思索了几秒,“殿下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中了失神散的症状。按理来说,失神散如果外用,效用会比内服差一些,因为其中主要的曼陀罗花易散,一旦散去,也就失去效用了。不过,这个失神散好像和寻常不同,其中曼陀罗的剂量比寻常要大了一番。这下就不存在外用内服的区别了。再加上,这花香味甚浓,寻常人定是闻不出来其中玄机。” 文尧跌坐在椅子上,想不通自己到底招惹了谁。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此时床榻之上的文衡像是小小的翻了个身,思睿敏锐地察觉到了,赶紧端起药来到文尧面前,“殿下,您先把药喝了吧……” “殿下!这药还是先别喝了,刚刚是微臣的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失神散,烦请殿下准许微臣再次为殿下把脉。”说着就要跪下伸手上前。 文尧当然清楚思睿的意思,但现在的他心里五味杂陈,哪还有心思管床上的人,“还请王太医去正殿等候,待本世子稍梳洗一番,再同太医详谈。” 王胜喜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文尧严肃的侧脸,还是应了,退下了。 ","u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