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场群架后,夏景对杨颖的来静升前的身世,变得非常好奇,但是以他的性格,从来也不是那种好跟人家打听的人,李天一抱有同样的好奇心,但是他就不一样了,跟杨颖在一起的时候,打听过几次这些男孩的来历还有杨颖在来静升之前的事情,杨颖都回避了,只说是以前的朋友,至于来静升之前的事情,杨颖只字不提,这更加加重了这两个男孩的好奇心。
一个周末,夏景被妈妈抓了壮丁,要他陪着一起去采购一趟,除了肉蛋菜,还得有大米和白面各一袋,当夏景推着自行车和妈妈拐到小区主干道上时,恰好看见杨颖正在前面亲密地搀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也在往小区外面走,不用说那就是杨颖的爸爸了,从背后看,杨颖的爸爸身姿挺拔,即使背影也给人一种威严感。
夏景并没有跟妈妈没说前面的女孩他认识,只是推着车跟着妈妈往前走,跟杨颖父女保持着一段距离。走着走着,突然夏景的妈妈“咦”了一声,夏景好奇的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出神地看了一会,才回答说:“前面那个男的好像吴彩贤的爱人啊。”
“谁时吴彩贤啊?”
“噢,”妈妈好像才回过神来,说:“是妈妈年轻时候一个单位的同事,我们一个小组的,关系还不错,不过她早就离开咱们厂了,有十几年了。”
“噢。”夏景没再追问,妈妈这一辈的同学、同事什么的,他知道一些,但是除了几个经常跟妈妈交往的,其他的从不往心里走,妈妈讲他们的事情时,他也没多大兴趣听,所以眼前这个中年男的是谁,妈妈也可能认错了,毕竟杨颖的妈妈去世了,如果妈妈跟她比较熟的话,这事她应该也知道。
走出小区门,要拐上街道,中年男人露出了侧脸。这时,妈妈突然惊讶的喊了一声:“杨云飞?”只见那个男人条件反射的扭过了头,那是一张饱经岁月沧桑却依旧透着英气的脸庞,夏景终于明白杨颖的容貌为什么这么突出了。
那个叫做杨云飞的男人站定脚步,有点疑惑地看着夏景妈妈,直到他们来到面前,夏景看着杨颖脑门有点冒汗,不知该不该打招呼,杨颖却平静的看着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他的尴尬,干脆也配合他不吭声,现在的焦点,是这两位大人之间的事情。
“你是?”杨云飞欲言又止的,似乎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叫不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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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张凤英啊,跟彩贤一个小组的。”
“啊!对对对,是是,张凤英,是你啊。”杨颖的爸爸终于想起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彩贤呢?”
“……彩贤,不在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人说啊,也没人通知我们?”
“今年春天的事情,出了车祸。”
“……唉,彩贤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走了呢……”
夏景看见妈妈的眼角泛起了泪花,他们那个年代在工作中结下的同事情谊,很纯很纯。他偷偷看了一眼杨颖,杨颖低着头,默不作声。
良久,妈妈缓过来一些,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好像才看见杨颖,有些惊讶的说:“这是颖颖吧?”
“是啊,颖颖,叫阿姨,张阿姨是妈妈以前的同事。”杨颖的爸爸轻轻拍了拍杨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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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好!”杨颖抬起头,轻声喊了一声。
妈妈爱怜的摸了摸杨颖的头,声音颤抖着说:“哎,颖颖都长这么大了,看咱姑娘长的这漂亮劲儿,今年……十三了吧?”
“嗯,阿姨,我今年十三岁。”
“这是果果吧?”杨颖的爸爸看着夏景问。果果是夏景的小名,因为爸爸喜欢夏天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夏天有很多好吃的水果,所以给夏景起的小名就是果果。
夏景没想到杨颖的爸爸记性这么好,这么多年还能记得自己的小名,其实是杨颖的爸爸从来也不知道夏景的大名是什么,这在他们分开后,随着妈妈的回忆,才解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在大约二十年前,夏景的妈妈和杨颖的妈妈还都是二十多岁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们跟数千名来自五湖四海年轻人响应祖国建设的号召,来到了当时还比较偏僻的静升小城,从无到有建起了他们这个无线电设备工厂,并成为一名普通工人,挥洒汗水为祖国建设不遗余力地贡献着力量。当时夏景的妈妈和杨颖的妈妈被编在了一个小组,所以有两三年时间,几个同事同吃同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夏景的妈妈来自喜欢实干,所以经常被评为标兵,而杨颖的妈妈则特别喜欢钻研技术,没事总爱捧着书,工作中遇到技术问题,总是能被杨颖的妈妈给解决掉,同事们都管叫她“才女”。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轻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自己的身边物色下来合适的对象,这在那个年代是很平常的事情,大家都在一个单位上班,相处时间长,价值观相近,生活节奏和环境相近,很容易产生感情。夏景的爸爸和妈妈就是这样走在一起的。而杨颖的妈妈却是少数没有在身边物色对象的人其中一个,她跟夏景的妈妈说,她很崇拜军人,因为家里长辈有去了台湾那边的人,所以报名参军被拒之门外。但是她很想找一个军人做自己的另一半,于是在那个杂志刚刚兴起的年代,她很热衷于于交笔友,而且专门找军人作为笔友通信,渐渐的,他在众多的笔友中,发现了一个跟自己所追求的完美对象契合度很高的人,就是杨颖的爸爸杨云飞。
那时的杨云飞,还是驻守在祖国大漠边陲的一名连长,他是从一个普通士兵一步一步干上来的,为人忠诚仁义,勤奋肯干,头脑也十分好,深得杨颖妈妈的爱慕。两人通信交往,默契度越来越高,互相都认可了对方就是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由于部队纪律严明,杨云飞几乎一年也来不了静升一次,但是他的大名早已在夏景妈妈这个小组如雷贯耳,这也是到现在杨云飞的名字能从夏景妈妈嘴里脱口而出的原因。
但是这段感情杨颖的外公外婆却很是反对,因为他们家是传统的书香门第,传统观念上看不上行伍之人,总想给杨颖的妈妈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知识分子,而杨颖的妈妈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儿,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因此与父母发生了严重的对立,即便兄弟姐妹在其中斡旋也无济于事。后来,杨颖的妈妈排除万难,和杨颖爸爸终成眷属,成了一名军嫂,夫妻俩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就连杨颖出生,杨颖的爸爸都没能赶回来,杨颖的妈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照顾她的事情根本就指望不上杨颖的外公和外婆,生杨颖的时候,都是夏景的妈妈和几个同事一起陪伴照顾的她,出院的时候,杨颖还是夏景妈妈抱回的家。那时候的艰苦可想而知。
后来过了一年,终于熬到了杨颖的爸爸转业,他来接走了杨颖和她妈妈,他们计划回杨颖爸爸的老家,去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这主要是杨颖爸爸的主意,那时候已经改革开放多年,中华大地一片繁荣经商的景象,杨颖的爸爸被发小说服,转业后就要一起合作做生意,杨颖的妈妈虽然很舍不得自己的工作和朝夕相处的同事,但是夫唱妇随是传统观念,另外杨颖的爷爷在当地有一些能量,再加上杨颖的母亲自身优秀的能力,在当地也找到了一个大型国企把工作调动了过去,那个时候,电话还没有普及到每一个家庭,因此杨颖的妈妈和这边联系就渐渐少了,最近几年更是干脆就没了联系,只是听说杨颖的父亲做生意很成功,她的母亲也在单位升职很快。只是没想到,再听到杨颖母亲的消息时,却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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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妈妈的讲述,夏景心中唏嘘,却也有很多问号。
他问妈妈:“那为什么杨颖和她爸爸要搬回静升居住生活呢?”
“不知道,今天我才看见他爸爸,都不知道他们搬回咱们这里多长时间了。”
“有一个多月了吧?”夏景随口接话。
“你怎么知道的?”妈妈来了疑问。
夏景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杨颖跟我在一个学校上学啊,咱们小区就我俩校服一样,我一个多月以前注意到小区里多了一个同学,所以才知道的啊。”
“哦。”妈妈若有所思。
夏景很庆幸妈妈没有追问什么,深感自己这个脑子此时转的还是挺快的嘛。
“夏景,在学校你要多照顾颖颖,她多可怜啊,这么小妈妈就没了。”
“嗯嗯,妈妈我会的,你也别太为她担心,人家还有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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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了解他爸爸,是个好人,但是当兵出身,大男子主义严重,脾气不好,那时候经常气的杨颖妈妈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而且生活上不够精细,来静升探亲时,虽然很有心照顾好颖颖的妈妈,但是基本都是搞的手忙脚乱,最终还得颖颖的妈妈来收场,唉。颖颖没了妈妈,这生活上,感情上多少都要受一些制了。”
夏景默默听着,觉得今天才发现妈妈是这样一个细致的人,想想平时自己的生活起居一直被照顾的很好,之前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彩发现原来是有这样的妈妈在背后默默付出,心中对妈妈的爱一下变的成熟起来,从一个小孩懵懵懂懂的肆无忌惮的亲情之爱,一下多了一份感恩的深厚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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